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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静默的摇摇头,低垂长睫,遮住满眼的怅然。
他自是清楚阿獙对阿珩的感情。但他在归墟几百年,混沌轮回的奥秘,他也始终未能勘破一二。仅知道,在归墟,无论是人族、神族、还是妖族,都有平等的轮回机遇,而经过重新轮回的三界生灵,仿若就是宇宙混沌新一轮的重新排列,强大的神可能会沦落为妖,低贱的人,也能一跃成为尊贵的神。原有的秩序会被打破,万物也终将开启新的生机。而他在赤宸和阿珩身上种灵力,本就有违天道,已是干扰了大道轮回的秩序。
阿獙怅然若失的垂下眼眸,一脸黯然神伤,沉吟不语。
烈阳手搭到阿獙的肩膀上,安慰道:“有线索总比没有强,放心,只要阿珩转世,我们定然会再相见的。”
阿獙这才缓了缓心神,堪堪扬了扬唇。
相柳凝眸望着小夭,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柔声说道:“若你想,我随时陪你去找爹娘。”
小夭抿着唇,清澈的美眸里洒上点点碎光,隐隐染了雾气,但她故作不在意,一脸倔强的说道:“不去!他们把我丢下,让我在人间饱受折磨、历经苦楚,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可她还是再次抛下我,现在,我也不想再去找她了……”
片刻沉寂后,小夭忽的夺过相柳的酒杯,满满的倒上,她神情有些恍惚,声音有丝干涩,带笑的眸子里似乎噙着晶莹剔透的珠光:“阿獙烈阳,来,让我们再喝几杯,不醉不归!”
说完,她仰头自顾自干了一杯。
辛辣的烈酒,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从喉咙,一直烧到心间。强烈的灼热感,瞬间让她无法再思考其他,只感觉阵阵头晕目眩。
她辣的咝一声,却感觉心里无比畅快。她笑着大声赞叹,目光却变得疏忽迷离:“好酒,够辣。”
烈酒激出的泪水,恰好掩了她眼里将落未落的珠花。
难怪世人皆爱酒,一杯酒,解千愁。
她勾唇扬笑,又提起酒壶,斟满一杯,但这次送往嘴边的手,却被相柳牢牢抓住。
小夭转头,深深望着相柳如瑶池碧波的眼眸,楚楚可怜的乞求道:“邶,我想喝。”
相柳默默凝视了她片刻,缓缓松开手,轻声说道:“好,你喝,我在这儿守着。”
小夭粲然一笑,抬手,再次杯盏尽空。仰头的瞬间,似乎有两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极速坠落,瞬间掩入鬓间的黑发。
众人眼睁睁看着小夭,独自喝着闷酒,想劝,又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或许,偶尔的放纵,未必不是件好事。
小夭三杯酒落肚,相柳放在桌下的手指微微一动,她手里的酒杯立时滑落,哐嘡~砸在桌上,顷刻间,她仿若醉酒的蝴蝶,绵绵软软的跌落,被相柳一把轻轻带入了怀间。许是喝酒喝的急,小夭此刻的脸上,已然蒙上一层酣醉的浓浓红晕,长长的羽睫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娇俏可爱的容颜,我见犹怜。
相柳小心翼翼的将小夭拦腰抱起,先行离了席,送她到客居休息。
小白悠哉悠哉的,飞到一朵桃花的蕊丝上,伴着桃花的阵阵馨香休憩酣眠。
月渐西倾,花影愈明。
逍遥、烈阳和阿獙又促膝长谈了许久,直至天际露出一线鱼白,三人才各自散去,回了寝居。
第三日,王母方从玉清境归来。
王母还未到达琅琊洞天,小夭就已经巴巴的守在洞外,望眼欲穿。
相柳已经被逍遥支开,此刻,只有一袭青衣的她玉立在洞外,绯红簌簌,翠袖蹁跹。
远远的,小夭就看到一位气质清丽,高贵典雅的女子,缓步在灼灼烂漫的桃花之间,脚下如踏浮云,足尖轻盈点地,步步生莲,款款而来。
新任的玉山王母名叫白芷,在先王母阿湄仙逝之时,小夭和她曾见过一面。
“听说,你已经在玉山等了我三天?”白芷的声音很像豆蔻的少女,又脆又甜,可是说话的语气却成熟稳重,不慌不忙。
小夭抱手恭敬的鞠了一躬:“见过王母。”
“不必多礼,既有事,不若随我到殿内喝杯茶,坐下来再细细说吧。”
“是。”
小夭恭敬的跟在王母身后,白芷毕竟不是她的师傅阿湄,她不敢太过随意造次,只能低眉敛首、温顺的跟在她身后。
她们从掩映在桃花林中的长廊走过,大概白芷也是个不喜吵闹之人,玉山的侍女还是和以前一样少。看到她们的侍女,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异样,欠身行了礼,便安静的让开。一路上,除了能听到小夭的脚步声,再不闻其他,就连王母的步伐声都几不可闻。
片刻,她们便到达内殿。
琅琊洞天是王母起居的住所,均是平实而精致,并不像主殿那般恢宏大气。殿内的香炉里焚烧着沉香,丝丝缕缕的烟雾,从香炉盖的雕花镂空缝隙里袅袅升起,闻起来冰冰凉凉,令人神清气爽。
王母示意小夭坐到桃木镌花桌旁,她微微感到一丝局促,但还是顺从的坐了下来。王母手轻轻一抻,灵力携着外衣,便挂到了画有桃花图案的四扇白玉围屏上。她走到小夭对面坐下,玉指微微一动,茶壶便腾空而起,为两人分别斟了一杯茶。
“多谢王母。”小夭有些拘谨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自阿湄仙逝,我们也有十多年未见了。”王母淡淡说道。她与小夭并无什么交集,因此说话的语气也比较疏离。
“王母记性真好,我们仅有一面之缘,没想到您竟然还记得我。”小夭恭维道。
“不是我记性好,而是你太有名,想让人记不住都难。”白芷似笑非笑。
小夭不仅是先王母阿湄的唯一弟子,更是在王母继任典礼上公然反悔,让先王母失了颜面。只是先王母对这个弟子历来宽厚,即便祭典被搅扰,最终不了了之,她也未曾苛责过小夭半分。但令人预想不到的是,涂山璟携着白鹤,打乱王母祭祀典礼,在众目睽睽之下求娶西陵玖瑶的事,反而成为说书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亦成为大荒人人口口相传的佳话。
小夭尴尬的笑道,语气谦恭柔顺:“那些,都是些微末小事,实在不值得王母挂怀。”
王母淡淡一笑,不再提,轻轻抿了抿茶,问道:“不知你这次来寻我,所为何事?”
小夭踌躇了一瞬,开口问道:“不知王母可否借天机镜一用?”
王母眉眼微动,复又问道:“你借天机镜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用盘古弓以心换心,目前仅有两年寿数。传说补天石可以修补心脏,抵消盘古弓以心换心的影响。但补天石已遗落人间,尚不知去向。听闻玉山天机镜可洞察一切,不知道王母是否能行个方便,借天机镜一用,帮我查看一下,补天石目前所在何处?”
“盘古弓在你哪里?”王母眼眸微微闪过讶异。但想到什么,很快又恢复一脸淡然。
小夭摸了摸鼻子,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这盘古弓本就是赤宸爹爹从玉山地宫偷走的。
她微微窘迫的点点头,硬着头皮羞愧说道:“盘古弓……因机缘巧合,被封印在了我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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