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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正像你说的,正是玉玲长得太出众了才招来了别人对她想入非非的祸事。”苏方达在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怕心里掩饰的那种诡谲的想法被自己表情给出卖,把脸转向了别处。他的心里同样不能否认,因为庄玉玲的长相而对她产生了好感,尽管这种邪念并不是有意的蓄谋和刻意的策划,但是以一种正义的心里在揭开别人意图的同时,也为不免带出了自己的幻想而感到不安。
“总的来说还是那些混蛋小子太缺少教养了。”好在跟他生活在不同时代的老家伙还按着自己的思维去想那件事,没有看穿眼前这个被他看不起的年轻人的心里藏着的鬼把戏。不过,在他的心里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到羞愧和有什么见不得人,没有任何一种说法可以证明一个穷小子对一个长相好看的姑娘产生爱慕的想法是不正当的,更别说是可耻的。
庄林这样一说,那件原本逝去久远的事,又一次像抽筋扯动了神经一样,使苏方达顿时变得紧张和惊慌。他简直不敢想象在别人的眼里看到的自己和自己眼里看到的自己都一样是一个懦弱透顶的人,那时到底哪来的勇气居然让自己做出那样勇敢鲁莽的事来,然而在受到那样严重血糊淋啦人人看了都感到痛心的重伤,自己竟然都没有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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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镇的人口数量不具备独立办初中的条件,为了方便上下孩子读书方便,在离杨林镇不到十几里远的地方集中办了一所初中。每天杨林镇读初中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去上学也还算方便,一来不算很远的路途没有太大的陡坡,加上孩们逐渐长大了有了自立的能力。上一代农民自感觉吃了不少的苦头,活得很不容易,最大的愿望是再也不让自己的孩子去过跟自己一样的生活。尽管他们的日子过得还都不很富裕,但是在满足孩子吃的用的方面却显得毫不吝惜,尽可能的满足孩子吃他们想吃的食物,穿他们想穿的衣服。这些看似单纯优渥的物质条件,并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效果,就像庄稼地里施足了化肥,但缺少雨水及时的浇灌造成营养失衡生长出来的庄稼。原本贫困的现状却没有让孩子身受体会和得到教育,出现了跟他们想法悖逆的结果,相互之间攀比,争强好胜,拉帮结派,打架斗殴。给惯坏了,算是毁了他们。吃好的,穿好的,打算让他们能够理解父母的心,努力学习做一个有出息的人。谁知道他们都想错了,除了给这些十五六七岁的孩子带来了比父母还要健壮的体格,再就是偏激的性格,扭曲的灵魂。
那个时代有过读书经历的人都知道,不能把所有的毛病归咎于孩子们身上,就像偏远地区发展的落后不能完全归咎于人们思想木讷,生性的懒惰(事实越是偏远地区要想维持基本生存越是需要努力的付出),孩子们成绩普遍低下同样不能把责任推到先天智力的问题。“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尊师重教古之传统,把站在讲台上传道授业看成是塑造人类灵魂,抬举到高无上的地位。凭着关系,愚人也想之为圣,术业无专工攻,遇惑而不解。教师少有坚实的文化基础,少有经受大学学堂严谨探求知识的阅历和学识,又怎么能指望孩子们走进大学学堂。就像一个从未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又怎么能知道战争的现实和残酷。一切论调都是空之泛泛。
环境造就倒使孩子们显得早熟了,什么时候种什么庄稼,什么农药治什么虫,有的说出来经验比大人还显得老道。谁家的母猪下了几个猪崽子,谁家的母驴跟谁家的二马配上了种,谁家的媳妇眉来眼去的跟谁家的男人偷偷地好上了,谁家的男人出去打工刚刚离开家门,家里的女人就把一个男人勾搭到家里,诸多不一,林林总总,道听途说,广泛的信息来源,乌七八糟的事在这里总能有所听闻。
尽管一个个表面都显得成熟,但是一说到学问,一塌糊涂得总是羞于启齿。做出的事情也超出了大人们想象。很多的孩子在刚进入初中的校门就偷偷的开始恋爱了,甚至有的女孩子为争夺一个面相姣好的男小子,跟同龄的女孩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以前男孩子稍有不和动手打架倒也寻常,如今女孩子打架也同样见惯了。当然,有的男孩子也为自己能得到比别人更好的女孩,钟情而高兴的心里远远超过在学习上得到好成绩的心情。
人生的成长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的,每一个过程都需要得到理智的引导和来自方方面面真诚的关爱,当幼稚的思维还不能左右自己理智行动的时候,或者说还没有一个坚强的意志为着自己既定的目标奋进的时候,头脑一时冲动是很容易做出有反常规的事来,很容易被别人引上歧路的。
青春懵懂的阶段是人生最美好的阶段,也是最容易被忽视最容易被糟蹋的阶段。世上的事情好像都在重复着一个道理,当你拥有最美好的东西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它的美好,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可贵。因此美好不在于拥有而在与失去。这些在身体发育上刚刚成熟,社会经验和知识渊博程度还没有独立的能力为家庭和社会承担责任。人生、事业、爱情、责任这些值得深深思考,以此考量一个人成熟标准的问题,却总是被看得极为轻率。好像人生无大事。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那些希望自己孩子在读书道路上有所出息的大人们早就发现了这种可怕的现象,害怕自己的孩子跟着那些坏孩子学坏,相反,那些坏孩子家里的大人早就无所谓自己孩子的好坏。如今,严酷的现实摆在眼前,男孩子任凭家里条件再好娶媳妇的也成了让人头疼的事,女孩子都盯着城里光景,即使再多的彩礼也难留得住。如果自家的小子能早早的勾引一个不花钱的媳妇回来,倒也算是本事,不知给家里减去多大的负担,反正读书又没有指望,谁又能说这不算是好事呢?农业的土地农民种,农民种下的种子农民收,农村永远离不了种地的人。难以支撑的高昂彩礼是每个男孩子家里大人最愁心的事。抱着这种纵容的心里,这些小子又怎么能不老早的学坏呢?
杨林镇中街的中间位置有一处四间红砖瓦房的院落,是改造后统一的建筑规制,就其红砖瓦房的外观来看没有任何特殊的。红砖的院墙和黑色大铁门是后来逐步完善起来的,从铁大门到住房一条二十几米的纵深院落,有一条红色方砖铺就的墁道,墁道两侧夏天呈现在眼前的是年年倒茬种植不一碧绿的菜畦。这样的院落并没有任何让人吸引的地方,最让杨林镇不能忘记这个院落的是,墁道两侧有两棵高大的桃树,春天开得满树粉艳的桃花自不必说了,夏天桃子熟的时候拳头大小的粉桃灌满了实足的糖分。杨林镇人人对这家的好感大多是从吃过他家的桃子开始的。人们用芽接和枝接的方式打算在自家的院子也长出一株这样的桃树来,结出的桃子终究没有他家的口感好。
每天到了放学的时候,这家的女主人不管是在院子里还是屋子里总是用心探听大铁门吱扭咣当的开关的声,那是女儿玉玲放晚学骑自行车回来给她传递的信号。信号的准确率一旦出现了延迟总是让她心里感到不安,随着女儿年龄的增长这种不安的心里尤其的加重。她担心的是,怕女儿被那些坏小子给拐带坏了。她虽说没念过几天书,对常用汉字的识别程度不是啥难事,字面书写更是一眼就能看出好坏来。女儿的书包里总是被一些男孩子偷偷地塞进字迹写得歪七扭八的情书,她很难想象到底是谁给了这些男孩们的勇气,动不动就说,“亲爱的,我爱你,我想你”之类不堪入目的话来。那些感情至深的话岂是他们那个年龄的人轻易说得出的,一个“爱”字,一个“情”字,又岂是轻易随随便便想说就能说的。
“这样下去,不出事才怪呢?整天在学校里胡闹哪还能学出好来?”女儿玉玲每天放学回来时那种忧心不定的神色,她娘早就看出了某种不正常的苗头,有时候悄悄地跟她爹(庄林)说。
“那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不让孩子不念书了吧?再说还有一年初中就毕业了,等到高中去福安也许就好了。”庄林老伴早就知道女儿被数不清的无论是字迹还是内容都不堪入目的情书闹得无法安心读书。但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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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总是把白天的时间拉得很长,按着冬天的时辰天早就黑下来了,夏天依然顶着老高的太阳。这个季节是玉玲母亲最不担心的,她不相信明晃晃太阳照耀下坏人出来胡作非为。女儿有时候跟同学玩回来晚也是常事。那天,她朝着大铁门的方向看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她已经催过好几遍让庄林出去看看。
“那么大的姑娘了,能出什么事。”
又过了一会儿。
大铁门好像突然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发出一声浓重的敲击声。敲击大铁门的人以为门栓被插住了,没想到是虚掩着。用力一敲,门开了,差点给进来的人闪个趔趄。为了方便女儿回家,每到这个时候玉玲母亲总是提前把门栓拉开。
一个每天总跟庄玉玲一起上下学的个子矮矮的脸色黑黑的女孩子一闯进门来,看到玉玲母亲的那一时刻,便上气不接下气惊魂不定地喊着,“快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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