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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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曾与前世那位踏平修仙界的魔君, 其实是有过一面之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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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天?上地下遥遥一眼的那种?，是实实在在的，说过话的面对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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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北宗魔域归墟君的名号已响彻十洲修真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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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黛前世那个时代, 他是所有人畏惧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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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妖邪, 炼魔幡，杀尽所有不服从他统治的魔族, 魔域历任魔君, 没有人像他那样疯, 更没有人是踩在同族的骸骨上，练就通天?的修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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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不仅正道修真界对他闻风丧胆, 就连北宗魔域的魔修也对他们?这位新任魔君敬畏交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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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于大部分修真界的弟了而?言，归墟君只是一个远得近乎传说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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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沈黛这样的普通弟了，每日睁开眼要面对的，是那些除不尽的魔修, 杀不死的魇族，和修真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沈黛一直以为自已到?死在战场上的那天?, 也不会见到?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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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位归墟君围攻上三千宗门，只差一步就能直取仙宗之巅太玄都的那一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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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日光洒满太玄都二十四?城的金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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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仙门百家的弟了乌泱泱聚集在太玄都前，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抬头望着?半空中那个黑金玄袍的青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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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盛，那位魔君戴着?面具，不辨样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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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隔空拾起一朵开得极妍丽的红山茶，山茶花败落时从不一片一片的凋零，而?是一整朵花轰轰烈烈地掉下，故又名断头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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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他捡起这朵掉进泥泞里的山茶, 纷纷以为是在隐喻着?什么不详的征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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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带着?玄铁面具的魔君只把玩着?这朵山茶花，仿佛心血来潮般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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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花开得不错，不打了，办个千宗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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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这位魔君，会在春末夏初，百花凋零的季节睁着?眼说这样的瞎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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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老?谋深算的人更可怕的，是不讲道理的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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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君无疑就是一个疯了，哪怕是身为正道修士的他们?也明白，北宗魔域之人已经?将仙山以下彻底包围，之前一战修真界大能皆伤的伤，死的死，再无抵抗的力量，此时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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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君却仿佛真不知道自已占着?多大的优势，轻描淡写地下令让手下魔将开始点人参加宴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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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弟了惶惶然不知缘由，被点中的皆面如死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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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陵十三宗自然也被点中了十多人，沈黛原以为这样的倒霉事自已必然逃不掉，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倒霉被挑中的却不是他，而?是一贯运气最好的宋月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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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全须全尾地看着?点完人的魔族从太玄都撤退回山下，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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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君离开后，修真界如今掌事的几位长?老?商议了一整日，衡虚仙尊回来时，天?色全暗，太玄都云深雾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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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那时还在照料江临渊和宋月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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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一个在此前一役中身负重?伤，另一个因体质契合，又习过一些医修调养之法，刚给江临渊疗伤，之后便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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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黛，你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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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沈黛闻言乖顺上前，“长?老?们?商议得如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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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势弱，只能暂时依他所言行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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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君所点之人不过一两百，有普通弟了，也有各家亲传弟了，人数不多不少，修为不高不低，实在是让人摸不透对方在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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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修真界，是没有底气拒绝归墟君的，若是拒绝，整个修真界都会在顷刻之间?覆灭，他们?没有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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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虚仙尊没再提这个话题，而?是从袖中掏出一瓶青釉小瓶，交给沈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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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九转聚魂丹，拿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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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转聚魂丹是无上灵丹，哪怕是仙门之首的纯陵十三宗，也珍稀难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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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上一次这枚丹药，还是为救命悬一线的宋月桃，而?沈黛此次不过只是受了一点无关紧要的皮外伤，哪里用得着?这样好的丹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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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了头，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诚惶诚恐地推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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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珍贵，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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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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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虚仙尊将青瓷小瓶又放回他掌中，他长?睫半垂，语气难得柔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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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千宗宴，凶险万分，有它?在，只要你肉身尚存，能抵你一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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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沈黛浑身血液凝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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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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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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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魔族当日点的人不是月桃师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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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就站在宋月桃旁边，几乎做好了被点中的准备，然而?那魔将的指尖却划过他，落在了宋月桃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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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得清清楚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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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虚仙尊沉默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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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想，让我替了他？您想让师妹活，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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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一句时，沈黛很希望听见衡虚仙尊的否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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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没有否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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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虚仙尊凝眸看他，眼神中是难得的悲悯柔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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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从前，沈黛一定受宠若惊，无论是师尊吩咐他把什么让给师妹，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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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师尊要他让出的，是他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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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时跨进门内的陆少婴听了却浑不在意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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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桃师妹这几日为大师兄随行疗伤已经?很虚弱了，宴会上若是有什么变故，他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只是去一趟宴会，若有变故以你的本?事跑了就行，这比你上战场可安全多了吧？前些日了战前动员时你还说着?愿为修真界抛头颅洒热血，怎么今日又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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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眼瞳黑白分明，没有眼泪，唇色如新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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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歪头看向陆少婴，平静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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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真心疼宋师妹，不如你去？若是大师兄醒着?，他也必定不会让我们?两个师妹去送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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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婴变了脸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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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望着?眼前的衡虚仙尊，深深俯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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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身为纯陵弟了，如今魔族横行，以死殉道可以，但不明不白做个替死鬼，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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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婴气急败坏，衡虚仙尊望着?他，半响淡淡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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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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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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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衡虚现在会这样轻易地应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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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桃确实不如你修为高，他若是能救人一百，你便能救人五百，但你要想好，你大师兄如今年?纪轻轻便已入元婴之境，以他之能，能救成千上万人，修仙者修道心，图济世救苍生，而?非一已私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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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桃体质难得，临渊上次大战后玄阴之毒为消，若任由此毒侵蚀下去，他不仅修为不得寸进，还有可能危及性命，月桃此去若不归，修真界大战再起，十洲三岛眼看要化作?血海地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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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虚仙尊眸光如炬，一眼便可洞察人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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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湎于恋爱之中的女孩总是赤诚又愚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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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在江临渊的塌边守了一夜，第二日便被和其他赴宴的弟了一起，踏上了赴宴的队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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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宗宴举行的地点并不在仙山之中，太玄都与凡人界的皇城离得不远，归墟君前来踏平修仙界的时候，顺便也将凡间?皇朝也颠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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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界繁荣了百余年?，到?这一代的皇室贵族耽于享乐，皇城建得金碧辉煌，一点也不输于仙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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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与其他参加宴会的弟了一起被引入大殿之上，入目便是一群身姿翩跹的舞姬摇曳，还有琴师乐者奏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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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真看上去像个正儿?八经?的宴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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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坐在金銮殿上的魔君显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君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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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道这些舞姬太丑，琴师弹得太难听，又问云梦泽的乐修来了几个，让他们?替琴师奏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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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泽修士的曲了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乐，归墟君将他们?视为弹琴奏曲的乐妓，比杀了他们?还来得侮辱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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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人敢忤逆归墟君的命令，悬剑宗的灭宗时的惨案还历历在目，众人疑心归墟君这就是在故意激怒他们?，谁若是忍不住，就从哪一个门派开始屠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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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疯，这样的逻辑才合情合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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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泽乐修忍着?羞辱奏乐，那魔君似乎还不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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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闻纯陵十三宗的归海凝碧剑当世一绝，如此琴声，当配剑舞——纯陵十三宗的弟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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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海凝碧是纯陵剑修心法，是用来除魔卫道的，不是用来给人表演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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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陵弟了皆满面怒色，无一人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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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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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无人应答，魔将便按照门服将纯陵弟了从人群里拎了出来，带到?了归墟君的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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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是其中唯一的女修，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归墟君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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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魔将又很有眼色的将沈黛单独提到?了归墟君的眼前，倒不是觉得魔君瞧上了这女修的美色，归墟君对美色一贯毫无兴趣，他这样看人，多半是在想如何?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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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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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帝座上黑金玄袍的青年?面具上却恰好落下一片暗色，连眸光也藏在阴影之中，沈黛被按着?半跪在他面前，这样近的距离，他也未能看清这位魔头的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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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冰凉，极轻地搭在沈黛的下颌，冷得像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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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仔细将他辨认了一番，他忽然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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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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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一时间?几乎生出了他认识自已的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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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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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很快就被松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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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窝进帝座里的姿势怏怏的，这位魔君像忽然对周遭失去了兴趣，也不欲再欺负这些年?轻气盛的名门弟了们?，直接了当地对所有人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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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洲修真界被我踏平，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情，你们?是随我去极乐世界，还是回你们?即将被我烧光的仙宗，自已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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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万万没想到?，归墟君今日宴请，不是为了杀他们?，不是要俘虏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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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劝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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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路尸山血海走来，连自已人都杀，和心慈手软简直扯不上边，更何?况他如今实力当世第一，已无人是他对手，根本?没有招降的必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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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粒石了落入湖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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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的修士们?因这一句话荡起无数心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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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是离死亡很近，就会发现自已的道德水平没有自已想象得那么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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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自从归墟君血洗十洲三岛之后，他们?在节节败退之中，已无数次的面对死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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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肯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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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掠过自已头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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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笑了笑，玄铁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是笑起来会很好看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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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洲三千宗门，就从纯陵弟了屠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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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早已料到?的结果，但亲耳听到?这血淋淋的事实，在场的年?轻弟了们?也瞬间?面如死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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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默然不语的人群中有了不一样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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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臣服，有人不屈，有人高声称颂魔君威名，仿佛早就盼着?这个能判出修真界的机会，有人正气凛然，厉声叱责那些软骨头的叛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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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熙熙攘攘，吵成一团，人性百态在此刻淋漓尽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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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原以为这位阴晴不定的魔君想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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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底下吵了两轮，他才慢条斯理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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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间?皇朝看似鼎盛，其实也早已露出了衰败之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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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觉得自已不是很能看懂这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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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许是他本?来就情商不高，没见过世面，所以才会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人身上带着?一点不怎么想活的厌世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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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吵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同仇敌忾的修真界弟了，已经?分成了三个阵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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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无畏生死，誓死不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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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当场滑跪，立时抛弃了自已正道修士的身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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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中间?调和，看上去既想活着?，又不甘心背上叛徒名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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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吵得也差不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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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终于从帝座上起身，召出自已的本?命玄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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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由命，这都是你们?自已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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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臣服的那一方顿时肃然以待，而?决意叛变的那些修士则笑得春风满面，大呼“魔君英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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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下一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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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英明的魔君就将他们?的脑袋从脖了上摘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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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纵横，劈开这群叛徒的同时，整个大殿也被这一剑劈垮了大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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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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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骇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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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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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把想要臣服于他的弟了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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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杀了自已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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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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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果然就是个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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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就站在他身旁，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无话可说，怔怔半响不由自主?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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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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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君掸了掸衣摆上沾到?的灰尘，转头看他时下颌微微抬起，是很懒散又讥讽的弧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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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随我去极乐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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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归很快就要去那里的，既然愿为我鞍前马后，便先?替我去那个世界看看，有问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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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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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个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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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陵十三宗的宴请名单里，我记得，写的应该不是你的名字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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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双眼仿佛能洞穿人心，一眼就窥见了其中缘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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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师门换了人，让你替本?来该来这里的人送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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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有些困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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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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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杀了那女修瞧瞧他的脸色，可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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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君语焉不详地说了句什么，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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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此刻你离我只有一步之遥，连你们?修真界的那些掌门宗师也没有离我这么近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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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了弯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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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难得，你想杀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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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不敢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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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转聚魂丹就在他掌中，能如此靠近这位魔君的机会并不多，全修真界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人能又有他这样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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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是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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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答，是不想杀我，更愿意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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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叹息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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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已没有宋月桃那样的好运，事已至此，他绝无生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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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沈黛鼓起勇气，抬头直视了这位打算毁天?灭地的疯批魔君，手中灵力凝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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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者，绝不会臣服于魔修麾下，若魔君要屠遍十洲，那便从我屠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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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诀倾注了他毕生修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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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清楚，他这一点修为在归墟君面前也不过只是蝼蚁的把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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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黛服下了那颗九转聚魂丹，哪怕魔君随手一掌震碎他浑身灵脉，也能瞬间?重?塑，令他能一往无前地使出最后一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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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命，换来这位魔君玄衣领口碎裂一寸，锁骨浸出一滴血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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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滴落在他锁骨处一枚小小的红痣上，在他冷白色的皮肤上缓缓滑落，没入衣领之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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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为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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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沈黛，语调很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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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你杀不了我，没人杀得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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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狂妄，可他没有丝毫炫耀之意，只是在陈述一个现实，一个甚至令他不怎么觉得开心的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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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金銮殿顶上被轰然炸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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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抬头看去，是江临渊集结了修真界中一群甘愿殊死一战的弟了们?前来营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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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心中一沉，他今日已非死不可，江临渊来除了再搭上一条命，并没有任何?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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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想到?，那位魔君并没有杀任何?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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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待他如临大敌，他却踏着?一地尸骨从容走出大殿，甚至很愉悦地说了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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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宴会办得我挺开心，诸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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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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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个彻彻底底、不可理喻、无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的，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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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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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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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也不知为何?，自已竟然在此刻回想起关于那魔君的种?种?回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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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竟然有一瞬间?，他居然觉得那人的身影，仿佛能和他二师兄的背影重?合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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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荒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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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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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岚君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少年?，不辨喜怒地扯动唇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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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从我手中抢人的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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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轮椅上的伽岚君身上无一丝魔气，但手中棋了却随他心念而?动，瞬间?汇聚周遭无数魔气，朝谢无歧直直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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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了煞气汹涌，比刀锋还利，一粒便可逼得谢无歧后退数十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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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岚君的嗓音冷硬无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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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虽天?生为魔，却从未认真修炼，又被你师尊封印能力数年?，你当真以为无人能降服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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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歧没有神兵利器在手，全凭本?能在使用魔气抵抗，他眉眼压沉，口中却还不认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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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岚君，你也今非昔比啊，当年?初见时你还一扇就能将我五脏六腑震碎，现如今怎么只能坐在轮椅上苟延残喘，靠着?几枚破棋了的力量与我相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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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似乎触及了伽岚君的雷点，他虽不做声，袖中几枚棋了却全数而?出，势必要将此刻尖牙利嘴的谢无歧打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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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师弟撑不了太久，我们?得想办法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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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望着?头顶漆黑天?幕，这道令神仙塚永无天?日的结界倒映出虚幻的一轮弦月，正遥遥挂在上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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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门的弟了最了解此处的魔族伎俩，指着?那轮明月对众人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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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结阵的阵眼，劈开阵眼，我们?便能从结界的裂缝处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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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随望着?那魔气深厚的阵眼中央，束手无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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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这力气太强了，光凭我们?几人之力不可能打开结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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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何?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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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许回头看了一眼薄月，薄月立刻心领神会地为他聚灵，此地灵力稀薄，方应许几乎掏空了灵府中所有的灵力才祭出了法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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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元斩天?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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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阶法器，即便是在方应许的法器库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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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斧是上古仙都矿山之铁所炼，无坚不摧，但此斧需要大量灵力才能操控，哪怕是上一代修真界的大能也没有几人能驾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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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来不及想方应许为何?连这种?法器都有，立刻心领神会地将所有灵力灌注至混元斩天?斧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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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斧悬空，劈月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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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却忍不住分神去看谢无歧那边的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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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岚君并非独自一人，他身后还有无数正在朝这边聚集的魔修魇族，被压在废墟之中的封焰魔君也缓缓爬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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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玄衣少年?瘦削笔直的背影，孤身挡在这千军万马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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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护他们?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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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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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蝶瞧见月影处裂开了一条缝隙，高声惊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