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三千烦恼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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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查查有些愕然，“你认识季大哥？”</p>

“当然，我们家和季家是世交。”顾明耀道：“我小时候也一直叫他季大哥的。”</p>

还有别人也管季阕叫季大哥？这一事实让牛查查感到有点郁卒，他讪讪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p>

世交，从小认识，情分比自己长多了。</p>

顾明耀又道：“听说你们家要和季家结亲了是吧？”</p>

以顾家和季家的关系，顾明耀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奇怪。</p>

“说起来，几年前我们家也差点跟季家结亲了。”顾明耀继续自说自话，“你知道吗？”</p>

“不知道。”牛查查心里隐隐有个预感，他并不想知道那个答案。</p>

顾明耀操作轮椅扶手上的开关转了个方向，朝前抬抬下巴道：“看到那边了吗？”</p>

牛查查顺着指引看向前方几十米外，花荫延绵的庭院里，季阕正和一个人在说话，那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性，他也认识。</p>

“你看他们是不是很般配？”顾明耀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扎了过来，刀锋般透心寒凉，“我姐跟季阕本来是要结婚的，后来因为一些事耽搁了……”</p>

本来是要结婚的……</p>

要结婚的……</p>

结婚……</p>

季阕和顾欢欣？</p>

没错，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确实很般配。</p>

顾明耀后面说了什么牛查查完全没听进去，他看着远处那对般配的人影，却仿佛看到了一个被幻想吹大的肥皂泡猝然破灭。</p>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p>

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不代表那人就是弯的啊，他可能只是意外错过了上一段感情，暂时处于空窗期而已。</p>

“喂，你有没有在听？”顾明耀似乎发现了牛查查在神游。</p>

牛查查侧头看看身边的轮椅，敷衍地点了个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再见。”说完径自转身。</p>

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牛查查迈下长廊，大步沿着青砖铺装的道路向前走，心思恍惚、脚步急促，他一心只想走远一点，再远一点。</p>

没关系的，牛查查，真的没关系！</p>

只是这两天你自己想岔了而已，一切都还好好地藏在心里头，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做出来，不会有人知道，也就没有任何损失。</p>

只要把那个错误的念头抹掉，你就可以和从前一样“正直”了，这是好事。</p>

二十分钟后，季阕给牛查查打了个电话，“查查，对不起，我这边可能还要再过一会儿。”</p>

牛查查低声道：“没事。”</p>

“你现在在哪里？”</p>

“我在山脚下的村子里。”</p>

“山下？怎么去了山下呢。”</p>

“暑假时候跟过的民宿项目就在这边，我想去看看现在的效果。”</p>

“那好，你注意安全。”</p>

“我会的。”</p>

挂掉电话，季阕微微拧起了眉心，他觉得牛查查的话语里似乎有些消沉，与此同时，牛查查推门走进了一家理发店。</p>

这是一家规模很小的店铺，统共两把理发椅，一把椅子上蹲着一只三花猫，另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低头玩手机的男人。</p>

听到牛查查进门，那男人放下手机，打量他，“剪头发？”</p>

“剪头发。”</p>

男人显然就是店里的理发师了，他让出自己的位置，“坐，想要什么发型？”</p>

“我想剃头。”牛查查落座，目视前方的镜子，那里面有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眼神黯淡而悲伤，他坚定地说：“剃光头。”</p>

“光头？”理发师以为自己听错了。</p>

“嗯，光头。”牛查查重复。</p>

头顶的这三千烦恼丝，他不要了。</p>

“帅哥，虽说长得好什么发型都能HOLD住，但光头什么的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理发师拿出一块围布给牛查查系上，左右看了看后者的头型，“现在都快立冬了，光头容易着凉啊。”</p>

牛查查：“我不怕着凉。”他就怕自己脑子发热。</p>

理发师大概是实在见不得帅哥暴殄天物，尤不死心，“这样吧，我先给你剃个发型，如果你不满意，我再给你推平了。”</p>

牛查查闭上眼睛，“随你。”</p>

电动理发剪的嗡嗡声在脑后响起，皮肤和毛孔都被震得发麻。</p>

门不当户不对，性向也不合。</p>

不奢望、不幻想，不越雷池半步，才是最好的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