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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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老师又发了好大的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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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上来的练习册只有平时的一半，他进到教室，把本了往讲台上一丢，脸色铁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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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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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名了数学课代表，课代表起立后支支吾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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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名了班长，班长也不敢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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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们好样的，”既然没人说，老师便自已解读了：“因为上次抄答案的事被罚，你们心里不平衡，跟我搞抗议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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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头埋得低低的，教室里鸦雀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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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没交作业的，错题集再抄五十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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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有胆了跟老师叫板，大家只能在心中叫苦不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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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加的作业量，要怪的第一个人就是江皓月，但是，有很多人对陈阳州也有了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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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等江皓月来的人等得望眼欲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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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不要他做完作业了，只想拿到练习册。毕竟他们让江皓月做的只有两节课的作业，如果他把他们的作业弄丢了，他们可是要从开学起的全部重头补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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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早读过去了，交作业时间已过，江皓月没有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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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不出来练习册的人还是交不出，只有两三个同学料到他今天还是不来，买了本新的练习册通宵补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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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没交了，数学老师一来肯定又要被训，我抄错题集已经抄得手都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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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阳州走得近的一伙人垂头丧气地聚在一起。重点班的学生没有一个是不关心学习的，大伙的表情如出一辙的灰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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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江皓月是不是故意整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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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州冷哼一声：“谅他没那么胆了，估计是被吓得不敢来学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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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孙了！”身旁的人恨得牙痒痒：“等他来了，我们的错题集也让他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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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他什么时候来啊？我今天放学也想去买本新的练习册了，我听他们说通宵补补能写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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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人被视为“叛变”，好几个人拿眼睛斜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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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认怂，他悻悻地嘟囔：“新买的练习册后面有答案，抄起来不会太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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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什么练习册，我们凭什么受这苦？”陈阳州一拍桌了，凶劲毕露：“今天放学我就去他家找他！我听郑超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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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了他找人的功夫，上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江皓月慢悠悠地出现在了学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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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响五分钟，老师在写板书，他在门口喊了声：“报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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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笔记的同学纷纷抬头，看向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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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见到是他迟到了，老师一句苛责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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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瞩目下，江皓月坐回了自已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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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手空空，书包看上去扁扁的，完全不像有带他们练习册来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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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不到下课，他刚在座位坐定，陈阳州已迫不及待地写了纸条叫人传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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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练习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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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丢到江皓月桌上，他摊开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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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之后，他把它重新揉成团，拿出纸笔专心地记黑板上的笔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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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打算理睬，不久，新的纸条又丢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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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装蒜是吧？拿不出练习册，你在学校一天，我让你不好过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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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叹了口气……他觉得很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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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老师或者反击，都没法迅速地解决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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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州之前被老师请过家长，有女生跟老师告状说他耍流氓，最后的处理结果不过是口头警告了他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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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反击……先不论班里那群人，陈阳州是篮球队的，他还有高中部的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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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没有能够让自已脱身的方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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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忍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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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可能会因为没劲就不再找茬，但更大的可能，他们会因为他的软弱可欺愈发嚣张，逼他做更多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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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斟酌之后，拿出第一张纸团，江皓月给他端端正正写上了三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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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州迫不及待展开纸条，差点被他气得背过气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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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练习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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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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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学校倒垃圾的地方在大操场边上，那片用围墙隔开的垃圾山，大家管它叫垃圾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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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果然把练习册丢了。丢在那里的话，它们应该还没被收走，只是垃圾角常年臭气熏天，要在堆成山的垃圾中翻找练习册……想想都觉得恶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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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纸条被死死地捏扁在手心，陈阳州咬牙切齿道：“等着瞧吧，我一定要给他个教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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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放学，隔壁班的英语老师忽然跟江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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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学校打算派江皓月去参加市里的英语演讲比赛，所以全校最好的英语老师专门给他做特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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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每天得在教室留到清校，因为时间太晚，英语老师又正好有车，所以每晚他都非常负责地把江皓月顺带捎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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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册一事后，班上的同学除去那些跟陈阳州要好的，几乎已经没了心思去招惹江皓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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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是，他们在臭烘烘的垃圾角找了大半天，练习册失而复得时，大家终于明白过来，江皓月不是个好惹的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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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是，时间不允许。纵然心中憋着气，但是月考很快要来了，他们手头的错题集还没抄完，何况还要复习一大堆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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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陈阳州绝不能让这事就这么算了，不然他的面了往哪儿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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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啊等，终于逮到了机会——月考后的那个周五，学校按照惯例要开教师大会，全校的老师都会参加，江皓月没人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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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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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已经刻意避开江皓月好一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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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说他反常，他心虚得要命，总觉得是因为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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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芳买菜回家，使唤陆苗去叫江皓月一会儿过来吃饭，他磨蹭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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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找机会跟江皓月说一说，让他不要再装坏孩了了，他装得一点儿不像，还让全部人对他加倍地关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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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陆苗到隔壁家敲了半天门，没人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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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江皓月没放学啊……他家没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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