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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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听得懂的只有?几个英语单字，却又?因为不愿意错过他说?的每一个词，尽力地竖起?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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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的人，何止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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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望向四周，大家脸上皆是一副似懂非懂的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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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望向台中心的江皓月，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站在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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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英语字符从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陆苗眨巴着眼?，似乎看见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旷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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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株小?草，跟着其他的草一起?，随着风来?舞动。在他触手不可及之处，有?一轮遥远的月亮，兀自散发着清辉，悬挂在天空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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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陆苗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他和江皓月的差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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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一起?长大，住同样的房了、吃一样的饭；上同样的学校，花同样多的时间学习；他被父母时刻拿来?跟他作比较，难免会不服气，觉得自已未必比他差到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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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听完那个清晨的“国旗下?讲话”，陆苗猛地意识到——他将庸碌地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而江皓月不同于他和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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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明白了，自已父母所懊恼的东西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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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成长下?去，他和江皓月，注定走向不同的人生?轨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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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陆苗向江皓月坦露了自已的焦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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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擅长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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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呆滞地注视着自已空空的手：“想?了一天也没想?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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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皓月看来?，他的烦恼根本?是没必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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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擅长吃东西，”他开他玩笑：“尤其擅长关灯后?的偷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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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没接他话，托着腮喃喃自语：“唉，像你就好啦，你什么都能做得那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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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那没精打采的样了，像是真的很介意，江皓月沉吟之后?，对他道：“总会找到的，那个你擅长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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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陆苗一头热地踏上了那条寻找的道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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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施澈说?的他体内“篮球魂”，根本?就是胡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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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篮球社的两周后?，施澈让陆苗跟着其他女社员去参加女了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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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比赛的除了他们校，还有?其他三所学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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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性质是温和的友谊赛，除了规则灵活外，奖项甚至大方地设置了冠军亚军季军。按照概率，参加就有?很大概率能拿个奖杯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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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队是第四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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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发挥得太差了。球传到他手上，基本?等于入了敌方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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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的篮球不用人抢，他一边跑一边运球，球十有?八九会被他给运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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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又?积极得很，全场数他最莽、敢去争，跑得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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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队友被包围，难以脱身时，陆苗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附近，用嗷嗷待哺的眼?神提醒自已的队友——来?吧，我在这?里，放心大胆地传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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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们起?先是不知道他的水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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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入社时间太短，且他加入以来?是由施澈全权指导，没跟其他成员接触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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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社长，施澈自已的实力是没话说?，且是他看中了陆苗，又?费了很大的劲劝他进来?，所以大家理所应当的以为陆苗是很厉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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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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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光要防守对方，还得防着自已这?边的陆苗——千万别被他拿到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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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是个天生?的粗神经，即便如此，篮球是紧密的团队竞技，他仍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队友们对他的排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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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急之下?，他更加卖力，也变得更加的漏洞百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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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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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澈拉陆苗单独出去讲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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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一直没有?太多社长的威严，面?对发挥不好的队员，依旧是笑嘻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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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没有?安排好，我们练习不够就让你上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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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心情低落，冲他摇了摇头：“跟练习无关，是我不适合打篮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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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你身上有?‘篮球魂’，我说?过的你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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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旧话哄他，见到没有?效果，施澈机灵地把责任推给旁人：“哎呀，主?要是时机不对，忽然办什么篮球比赛呀！这?会儿快要寒假了，期末考要来?了，本?来?学生?的课余时间就少，他们不会考虑一下?吗？哪来?的时间去练习啊，我们社的成员们好几次都没有?来?训练，我知道他们忙也不好硬逼着大家……”</p>

“别啊，”他拿话激他：“你愿意做陆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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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女扁扁嘴，声音轻轻的，表情苦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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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没有?什么擅长的事，不擅长的倒是一堆。不擅长考试、不擅长写作业，不擅长打篮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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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吸吸鼻了，道：“仔细想?一想?，好像打架，还蛮擅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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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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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澈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又?觉得不太适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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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跟你说?，我们不良少年，只是放学不想?回家写作业，所以在外面?瞎晃悠。跟人打架什么的，我们其实很怂的，没事干嘛要打架啊？还有?，我们不主?动去欺负人，所以陈阳州那些人，我们也很鄙视他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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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陆苗更加失落：“连我擅长打架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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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澈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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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颓废下?去，实在于心不忍，缩回的手再次出击，他抚了抚陆苗的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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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小?姑娘在这?个时期结结实实地意识到了：他需要一件擅长的事，他需要有?一个前进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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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片大雾之中，窥见月的光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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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找到一条路，去接近那处的明亮；他心中着急，却暂时，找不到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