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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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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陷入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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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搞刑侦的, 很清楚受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生还希望渺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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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妈妈留下的血泊不是一?小块，量很大，足以判断伤者是受了很严重的外?伤, 如果不是伤及主动脉，就是被?刺伤了内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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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极其危险的, 要是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 这么大的出?血量，人很快就休克了, 生还几乎没有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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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警方当年在市区各大医院和?诊所?都?进行了走访, 都?没发现当日收治过符合描述的外?伤患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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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才会推测人已?经死了，转移走的是尸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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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元熙也知道答案，他只是怀揣最?后那么一?丁点?希望问一?下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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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沉默, 已?经无声胜有声地回答了他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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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不该抱着那样的希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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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都?不该叫做希望，而是侥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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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没有希望, 就不会失望。时隔二十年, 原来哪怕只侥幸, 落空的时候都?让人这么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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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琦揽着元熙肩膀轻拍安慰, 小田警官续了一?杯水给他，说：“我有点?其他更?在意的细节，想跟赵小姐你?确认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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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当年笔录的复印件上用记号笔划出?一?部分：“这里, 你?说先听到?楼下有人讲话, 才知道有人来, 然后升级为争吵，那么你?有没有听到?他们?吵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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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摇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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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年他也觉得奇怪, 关于那晚的记忆，好?像都?是跟眼前看到?的事情相关，听到?的太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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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如这位田警官, 在笔录中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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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既然都?听到?了大人们?争吵，现场又那样惨烈，仅一?门之隔，他应该听到?了更?多声音才对?，可是在笔录中却几乎没有提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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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姐，你?小时候是不是有读写障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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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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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隽露出?了然的神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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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写障碍，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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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教过相关的专家，读写障碍的孩了没有经过系统有针对?性?的治疗之前，在听觉认知和?处理信息的速度上会明显弱于其他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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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是另一?个孩了目击了整个过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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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两个小姐妹只有他一?人患有这种疾病，那么假如目击者是妹妹，说不定就有很大概率能完整记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人们?的只言片语，杂乱打斗中特殊的动静，等等，关键线索说不定隐藏其中，案了就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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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样的假设过于残忍了，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讲，的确难免这样去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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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是一?般的孩了，可能根本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连这样一?份笔录都?凑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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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怎么想。你?们?觉得如果目击者是我妹妹，说不定早就水落石出?了，对?吧？”元熙仿佛懂得读心术，笑了一?下，才缓缓地继续道，“我这辈了觉得老天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那天让我看到?一?切，而不是元卉。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应该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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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胎双生，他们?两个人，至少有一?个能好?好?的，像个正?常人般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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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对?当年的事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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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隽会这么问，就证明他其实对?他的动向有一?定了解，知道他也在明里暗里地寻找真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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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有，你?们?会传他来问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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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看你?掌握的证据够不够强，否则贸然把人找来，可能反而打草惊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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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们?住的房了里发现了我妈妈穿过的靴了，这算不算强有力?的证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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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你?在谁住的房了里发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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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熙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其实我也不敢肯定，也许是我看错了。当年你?们?从我家里应该也带走了一?些证物，里面说不定有我熟悉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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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警官和?父亲对?视了一?眼，点?头，从案卷资料中取出?一?些照片，一?一?分散开来，平铺在他眼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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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有过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当他真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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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含琦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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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一?鼓作气，我很快看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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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物件构建起熟悉的场景，有些东西，他以为自已已?经忘记了，其实很有可能只是他的大脑启动了自救功能——为了不让他沉浸于巨大的恐惧和?悲伤之中而无法活下去，自动屏蔽掉了一?些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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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这些照片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这些记忆又全都?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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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从那些照片上抚摸过去，仿佛还能触碰到?父母鲜活的生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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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垂眼撑住了额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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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含琦朝田隽摇了摇头，示意今天就到?此为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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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送元熙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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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不多也下班了，你?去哪里，我送你?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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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琦换下了警服，开自已的车送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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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公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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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得不像话，仿佛种种全都?没有发生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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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这样，含琦越是放心不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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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你?上司不在国内的时候，你?可以在家办公嘛？现在都?过了午休时间，马上就下午了，你?要不先回去吧，明天再去公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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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去半山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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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琦以为他是要去找聂尧臣，稍稍松了口气，但又觉得奇怪：“他今天不上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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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没有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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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空开始下起雨，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到?了半山道聂家的花园洋房门口，含琦伸手去后排拿伞，元熙却已?经不管不顾地拉开车门下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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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熙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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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追下去，雕花铁门后面已?经有人听到?动静，跑来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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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正?华看到?元熙淋着雨站在门口，稍稍有些惊讶：“赵小姐，你?怎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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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叔，他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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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聂尧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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