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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府,轩敞的厅堂之内。
一袭青袍的张友士端坐于交椅之上,双目微闭,似是闭目养神。
水溶举步而入,目光落在端坐于交椅之上闭目养神的张友士,神情温和的招呼道:“张先生,让你久等了。”
从永王府回来后,水溶以醉酒的名义婉拒了去向北静太妃请安,径直回了自个的院落,而对于张友士早他一步在王府静候,水溶也不感到奇怪,原先张家本是在西城居住,但他看重张友士的医术,故而送了他一处离王府较近的宅院,来往便利。
笼络人心,自是不会拘泥于钱财。
张友士见状,恭敬的作揖,然其目光却是在打量起少年的面色,只见其气色红润,两目精采,呼吸平稳,并无病状的模样,心下微微疑虑。
不是说王爷身子不适?
招呼过后,水溶落座在主位上,目光微微转动,摆手道:“好了,你们都先出去,本王有事询问张先生。”
待堂内仅剩水溶与张友士两人之际,水溶才开口道:“今日请先生前来并无大事,只是想让先生为本王检查一二。”
张友士闻言,作揖道:“王爷客气了,原就是在下的职责,请容在下为王爷搭脉。”
“望”是看不出王爷的症状,只能进一步诊治。
水溶倒是不急,凝眸看向张友士,沉声道:“本王怀疑被人下了催情药,劳烦先生好好查探一二。”
所谓讳疾忌医,面对大夫,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对于今日的荒唐事,水溶心中疑虑过甚,即便是有“酒后乱性”的幌子,依旧是起了疑心。
思来想去,水溶觉得应是与药物有关,至于为何会给他下药,想来应是那好侄儿为了拉拢,亦或者说是辖制他的手段。
但若真是想以此辖制于他,按理来说应当是当场抓奸,好落下把柄,然而他却安然无恙的走出了永王府。
这一点,又让水溶心中否定,觉得应是一场美丽的意外。
只是抱着谨慎的态度,水溶还是请张友士过来检查一番,切不可掉以轻心。
毕竟那永王妃不过见过几回,且又没说过几句话,仅凭一张六七分相似的玉容,却让醉酒的水溶毫无定力,有些不同寻常。
张友士闻言,面容微微一怔,旋即又平静下来,大门大户之间,用药邀宠的事情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尊贵的郡王爷,想来就是王爷宠幸了府里的哪位贵人,觉得事有蹊跷,故而让他来查探一番。
思及此处,张友士轻轻颌首,神色淡然的搭起脉来。
不一会儿,张友士眉头微微一蹙,转而收回了搭脉的手,开口道:“王爷身子并无异样。”
水溶闻言默然不语,并无异样,也就是没用中催情药,这么说来,那就是因醉酒所产生的意外,还真是.无言以对。
张友士抬眸瞧了水溶一眼,心中沉吟一番,转而开口道:“王爷,在下倒是听说,若是香料中掺杂微量的蔓陀萝花不易被人察觉,嗅之有催情效用,且事后难寻踪迹。”
既然王爷提及此事,想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心有疑虑,故而张友士便将自个所知的事情如实相告,至于事实如何,这就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水溶闻言蹙了蹙眉,这不就是所谓的催情香了。
说起来,他在永王府偏房的时候,的确感觉到屋内的檀香味过重,此时由张友士提及,复又起了疑心。
但个人喜好不同,所用檀香自是有所不同,并不能当做是证据。
沉吟一声,水溶目光落在张友士身上,拱手客气道:“多谢先生提醒,此番有劳先生了,还请先生去偏殿歇会,本王让人备些茶水点心。”
张友士见水溶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心中自是畅然,抚了抚颌须,开口道:“王爷既无事,在下不便多待,若是有需要,遣人通知一声在下即可。”
且不说他儿子远大的前程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但凭一个郡王客气相待,他也毫无理由冷眼相待。
水溶见状亦不多言,让丫鬟送张友士出去以后,便坐在交椅上,心中略微有些怅然。
今儿个这荒唐事儿,到底是意外还是蓄谋,若是意外倒不用过于在意,但若是蓄谋之事,定然不得安宁。
不怪水溶无端揣测,而是身为皇族,且又位高权重,不得不小心谨慎。
心中计较片刻,估摸着要等下回细谈之时,观察一番张盼儿对此事的态度为妙。
正思虑间,身着一袭石榴红裙裳的香菱捧着茶盏,款款而来,将茶盏递上,轻轻柔柔道:“王爷,请喝茶。”
水溶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转而道:“对了,你让人准备温水,本王要沐浴。”
永王府的一番折腾,黏黏糊糊的不大舒适,且身上撒了酒水,身子有些不大爽利,正好沐浴一番,清扫残余的痕迹。
眼下,这荒唐事儿,全然当做没发生过,做一回正儿八经的渣男。
香菱闻言轻点颔首,下去吩咐去了。
宁安堂。
北静太妃端一身华贵的坐于高台锦塌之上,一颦一笑间无一不透着明媚,其下,可卿、探春、宝钗、黛玉、迎春、惜春以及李纨皆然在此,满堂珠翠,莺莺燕燕的。
正谈笑风声之间,屋外婆子忽而禀道:“王妃来了。”
众人闻言皆然默声,眸光看向屋外,倒是北静太妃秀眉微蹙,娇媚的脸蛋儿上透着几许疑惑之色。
怎得没听见那命根子来了。
不大一会儿,元春轻步走入堂内,先行请安道:“儿媳给母亲请安。”
北静太妃见当真就是元春一人,眉头微微一蹙,压下芳心中那一抹怅然,轻启红唇道:“你不是与溶哥儿一块参加永王的生辰,怎得就你一人回来了。”
这猴儿,愈发不把她这个母亲放在心上,敢情是府里情人多了,她的位份就低了起来,排不上号了,真真是让人心酸。
不光是北静太妃疑惑,堂内众人皆是如此,一双双柳眸透着探究之意,只是北静太妃当场,她们也不好询问。
元春闻言轻声回道:“禀母亲,王爷酒醉,头晕难耐,故而先行回屋歇着去了,让儿媳给您赔罪。”
北静太妃听见猴儿头晕难耐,那点子心酸抛诸脑后,当即坐直了娇躯,素手攥着绣帕,婉丽的眉宇间透着担忧之色,道:“那还不吩咐灶房煮些醒酒汤送过去。”
这猴儿,怎的就不知爱惜自个的身体。
元春知晓自家夫君并无大碍,神色恬然道:“母亲,王爷也就是吃酒吃多了些,觉着身子有些乏累,并无大碍,儿媳已经让灶房的人去准备醒酒汤,而且还请了张先生过来。”
北静太妃闻言,心中担忧更甚,这都请大夫来了,得喝多少酒啊,当下就想着前去瞧瞧,只是想着她可是北静太妃,岂能失态,复又坐了下来,轻声道:“既是如此,那就让溶哥儿好好歇歇。”
既是准备了醒酒汤,又请了大夫过来,确实万无一失,剩下的事儿,那就是元春这个做媳妇要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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