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情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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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躺在床榻上，听见关门的响声，紧闭的目缓缓睁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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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回了房间，又麻烦青荷山庄的下人替他准备浴水。方才天色刚擦黑的时候，白寒之很贴心的派人送来了几套衣裳，样式都很精美，大小也差不多合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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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此番随萧放来的匆忙，没有来得及收拾行李，但萧放不同，因为河工上的事情，萧放常住青荷山庄，云枫阁里备满了他的衣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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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北歌换上新的寝衣，他看着寝衣不由想起白日里，白寒之受罚时的神色，不见一丝害怕，甚至说他高兴也不为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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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端了盏屋内的烛灯，推开门回了正室。他先向床榻上望了望，见萧放仍同他离开时一样闭目躺着，说不定已经睡着了。北歌放轻了脚步，将屋内的烛灯悉数吹灭，随后端着手中仅剩的一盏小烛灯向床榻处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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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怕是怕，可对萧放来说，他只是惩杀自已手下犯错的兵，对他并未做过什么事。萧放不知他心底的愧事，自然理解不了他的惧意。他若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始躲他，不知萧放会如何作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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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以为萧放睡了，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前，正要吹灭手中的灯盏上榻，却听萧放突然开口：“不是自已睡，回来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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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自是吓了一跳，他转头看萧放，见他仍闭着目，北歌平息着心跳，他先吹灭了烛火，缓缓开口：“妾是去偏室沐浴了，怕吵侯爷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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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话落，见萧放不说话，兀自脱了鞋袜，爬上了床榻，在萧放身侧轻轻躺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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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忽觉鼻息间涌入一股淡淡的幽香，很快充斥满他的鼻腔与神经，扰了他平静的心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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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等了一会，见萧放不说话，开始酝酿睡意。白日从军营赶至离山，之后又一直等萧放至深夜，身体早已疲惫。夜里山庄清幽，月色静谧，北歌很快有了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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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知道本侯为何杀他们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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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睁眼，侧头看向正背对着他的北歌，借着月光，清楚的看到，他曼妙的背影一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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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话落，北歌瞬间睡意全无，他不知萧放这突如其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北歌慢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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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林中干燥，河坝的木材都见不得火光，本侯早早下令坝上不许生火。且战事和工事期间，军中士兵严禁饮酒。但那三人，明知禁令，却在坝上生火烫酒，先引了大火，烧断了承重的木桩，导致整个河坝塌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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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侯杀他们，不仅仅是军规的缘故，更要给其他辛劳的兵士、劳工们一个交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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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没想到萧放竟会同他说这些，他原本以为那三个工兵只是失误酿成了大错，现在听来，他似乎可以理解，萧放白日里为何那般气怒，那般毫不留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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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知道…严行军规是震慑三军的根本，不可轻易动摇，您自有您奖惩的规矩，妾都明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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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听着北歌回答，盯看他了良久，随后转回头，再次闭上眼睛：“你明白…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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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被萧放这番话搞得云里雾里，实在想不明白他这话中用意，最后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睡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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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睡得太晚，北歌醒时，身侧床榻已空，北歌惊讶自已竟睡得这般沉，连萧放何时走的都不知道。北歌从榻上起身，兀自穿好衣裳，在妆台前随意绾了个发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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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下人端着早膳进来，北歌询问：“侯爷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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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一早就和连将军出去了，吩咐等您起身后，再送早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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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点了点头，向那下人道了谢，便让他先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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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北歌听见屋外有动静，推开门，见是连祁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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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祁刚从军中回来，奉命去取北歌的行李和疗伤的金疮药，连祁见北歌开门出来，将行李递给他，紧接着问了句：“昨日可吓到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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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听着先是一愣，随后想明白连祁应该是询问昨日萧放处死那三名工兵的事，北歌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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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祁见了，似乎放心一笑：“侯爷今日还后悔，说当时不该让你在旁。你自小就在京中，没碰过什么血腥，军规森严，侯爷怕吓到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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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听了连祁的话，倒是彻彻底底的愣住了。他似乎突然明白，昨夜萧放那些没有缘由的话是从何而起。他只是没想到，萧放同他说的那些话，竟是想要安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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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祁见北歌不说话，因身上还有其他急事，匆匆道了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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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抱着行李回房，他说不上如今心里的滋味，只是从昨日起萦绕在心头的那股惧意，散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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