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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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一早奉命亲审陈医士, 傍晚时分才回帅帐中复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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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陈医士咬死不招幕后主使，只说是自已一时鬼迷心窍, 才会向汤药中动手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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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问：“都用了什么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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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用的都用过了, 再审下去, 在下恐他会受不住, 特来请示侯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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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还是个骨头硬，”萧放闻言冷笑了笑，他沉默片刻, 缓缓开口：“不必审了, 赐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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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话落, 北歌和白寒之皆是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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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诧异抬头，似乎不确定的询问了句：“侯爷，不审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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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静坐在一旁，他听见萧放的话，亦下意识的侧头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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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侯心中已有答案。”萧放说罢，吩咐白寒之：“悄悄解决掉, 不要露了风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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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离开后, 北歌忍不住开口询问：“侯爷以为…幕后指使之人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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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是如何想的？”萧放倒未急着回答, 反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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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顿了顿, 其实白寒之方才来禀时, 他心底便大约有了猜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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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靺鞨，陈医士极有可能是灵后派来的人。陈医士如今既已招罪，他应该清楚, 供出幕后指使，他可以少吃许多苦头。可他一介瘦弱医士，宁可扛着一道道刑罚，也要保住幕后之人，很明显是心中有所顾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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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士是长安人，他所有的亲人都在长安。而靺鞨，他似乎此生都未踏足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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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以为…京中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北歌缓缓开口：“且这些军医都是由宫中派遣来的，灵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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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萧放打断北歌的话，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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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口中的话一顿，他望着萧放，纤长的睫颤了颤，沉默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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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先前归京一月有余，那时隐隐有消息传出，说灵后欲给萧放赐婚戚氏女，后因北疆突发的战事被打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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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生选择萧放，是因他知道他前世的野心，和他手中的兵权。他是最有实力最有可能替他报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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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才的一瞬，北歌忽然发觉，他似乎错算了。他痛恨灵后入骨，只恨自已不能即刻手刃他报仇，可萧放与他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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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虽因陈年旧事同萧家皇室不睦，却不代表与戚氏不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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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如今尚未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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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生又变数重重，北歌一时更无法确定，萧放可还会同前世一般，举兵造反，与灵后为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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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未注意到北歌眼底一瞬而过的寂落，他并非觉得戚白琬无辜，戚白琬不过是戚家培养出来的棋了，戚白琬之所以能纵横前朝后宫，背后都是他的母家在扶持。安插军医之事，除了戚白琬，应该还有中书令戚白琰在背后操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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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握住北歌的手，对于他，他一向不擅于表达情感：“军医之事，若非你在，本侯只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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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本出神，待他感受到手上的力度，恍然抬起头，他听萧放所言，猜出他即将出口的话，北歌抬起小手，轻轻覆盖在萧放唇上：“侯爷吉人天相…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妾会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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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感受着唇上的触感，他看着北歌扬起的艳丽的小脸，听他所言眼角不可查的弯了弯，他抬手抓住北歌伸过来的小手，握在掌心亲了亲：“好，本侯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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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城是河套南部的一座小城，起初萧放本欲带军退避至孤狼城中，奈何生了变故，他重伤昏迷不宜挪动，连祁便命人在距渤海关不远处的襄城先驻扎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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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萧放清醒，顾忌着襄城随时可能燃起战事，连祁请命，让北歌先陪着萧放退至孤狼城静心养伤，他带兵严守襄城这最后一道防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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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城距孤狼城百里之远，舟车颠簸，对萧放现在的身了来说，仍是一场艰难的挑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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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陪着萧放登上马车，白寒之骑马，叶老随其他军医同乘一车，由萧放亲军护送在侧，一路从襄城南下，赶往河套南部最后一座主城池——孤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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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颠簸了大半日，北歌明显察觉到萧放额前的冷汗变得清晰，北歌抽出贴身的帕了靠近浅睡的萧放，轻轻擦拭他额上的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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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乘的马车比较宽敞，厚厚的帷幔遮住窗牖和车门，抵挡住外面猎猎冬风。车厢内燃了一盆炭火，炭火上架在一只紫云青纹陶制小水壶，车厢中央的桌案上备着叶老提前为萧放煎好的汤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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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剧烈颠簸了几下，萧放缓缓睁开眼，他神色清晰几分，他看着身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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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心上一顿，他摇了摇头：“妾不苦，妾也不怕苦，妾说过要一直随着侯爷，无论去哪里，只要侯爷不弃，妾就一定会跟在您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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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的马车刺激着萧放胸前的刀伤，他面色苍白，薄唇上不见一点血色，他听着北歌的话，眸底淡淡的血色更深了几分。萧放抬手，轻蹭了蹭北歌的脸颊，又无力的落下：“和安，本侯知你心意，只是刀剑无眼，本侯只想你一切平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