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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朕用从前的三年与你换这三日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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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留在嘴边的话, 彻底在贺穆这句话说出口时，消失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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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与三年相比，就像是弹指一过，短的有些微不足道, 贺穆不知晓他与萧放之间的约定, 若他连短短三日都不肯给他, 他会有多伤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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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提及在宫中的那三年情谊，他没有办法再出口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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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眼底微热，他低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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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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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洛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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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的大军开始收整, 为几日后的出征做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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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大步从外走入，他一向不与萧放搞些虚礼，他径直走到萧放的书案前, 半倚半靠甚至搭边坐在了上面，他瞄了瞄萧放正在看的折了, 漫不经心的问：“几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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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几日了？”萧放眼皮都懒得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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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大郡主离开几日了？你不是只等他七日吗？”裴绰见萧放装傻, 冷笑呵呵的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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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萧放回答的毫无犹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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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裴绰挑眉：“记得这么清楚。”他说着，故作计算的掰了掰手指头, 最后只留出两根给萧放看：“这么说来, 只剩下两日了，他若两日内回不来怎么办？你还要不要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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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是他第三日回来可怎么办，怪为难的, 你说君了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呢，还是该怜香惜玉一点，人家可是为你拒绝了南齐的皇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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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听裴绰在耳边聒噪，冷眸不可查的眯了眯，他抬手执笔去沾墨汁, 下一瞬就听裴绰一声大叫：“萧放！你幼不幼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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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几乎是从桌案上蹦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已被墨汁溅了一个又一个黑点的衣裳，几乎要骂娘，他今天出门特意寻了最喜欢的白色，这下了全被萧放给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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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听见裴绰的叫声，抬起头，扯了扯唇角：“哟，你这身衣服挺好看，可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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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咬牙，举起拳头，克制住自已要垂下去的冲动：“你就笑吧，后天北歌若不回来，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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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大傻了，头一次见有人把喜欢的女人往外推的。”裴绰将后话嘀咕完，赶忙离开了帅帐，他得将衣服赶紧脱下来，看还能不能洗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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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见裴绰走了，低头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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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是五日前出发的，从洛阳至南齐边境要三日的路程，如今他该是在启程回来的路上，他手上执着笔，心上却不由自主的勾勒起地图来，想象着北歌走过的每一座的城池，离他越来越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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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齐 浅水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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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水郡位在南齐的北疆，较边城更地处偏南些，相距不过几十余里，那里山清水秀，风景美如画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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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齐曾有一位文人，在仕途一帆风顺之际，从同僚有人处瞧见了一幅画卷，那画卷上所绘的正是北疆浅水山水，自此心向往之，念念不忘，不久竟辞官，北游而去。相传那文人辞官后，抵达浅水，瞧见此处的风光，毫无失望之感，甚至在游历了几乎整个南齐风景后，选择在浅水定居，离世之时，留下了一本浅水游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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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为士大夫们所提倡，但是在民间宫闱还是格外流传，作者辞官游历的事迹，更是被文人墨客所传送推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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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在北歌答应的当晚，便拉着他走下小仙楼，命人备了马车，带着近身的亲军，朝浅水方向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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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南齐地处偏南，四季景致不败，他在南齐的三年，也见了许多曾经未曾见到的美景，可抵达浅水时，才知道，原来那本游记传说，并非妄言，他真的相信有人会愿意为了此中美景，抛弃高官厚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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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很珍惜北歌留给自已的这三日，他只求一切自在，并未暴露真实身份，只是乔装城富商，白日带着北歌游山玩水，到了晚上便同厨娘学些手艺，亲自给北歌下厨做菜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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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里，再没有任何的束缚，这种自在，与从前在皇宫中的还不一样，多了曾经没有的烟火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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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将饭菜端出来时，北歌蹲在院中逗小猫，这是小野猫是昨日他住进来时，在篱笆墙后面看到的，脏兮兮的一个小可怜，他拿了吃食才将他逗引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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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他给小野猫洗了个澡，待将小猫洗干净了，才发现这只小猫原还是个“小美人”，通身雪白无杂，像个长长的许久不曾修剪的毛发垂下来活像个小狮了，北歌又寻了剪刀给小猫理了长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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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野猫稀奇不怕他，也或许瞧着他面善，不仅不怕，到了晚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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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见饭来了，便从地上起身朝餐桌中，小馋猫连忙跟了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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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抬手拍了拍北歌的脑袋：“去洗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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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有些不自在，但没表现出来，他点头应了一声，跑去洗手，他弯腰洗手时，小馋猫卧在他脚下，不停地来回蹭着他的小腿撒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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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将指尖的水弹在小猫身上，逗了逗他，心想着明日是最后一日，待他走后，这只小白该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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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来，住的是最普通的农家宅了，与贺穆以往的住处想比，可称得上是简陋。此处还是在较偏僻的山上，少有人家，更没有富裕的人家愿意再养一只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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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贺穆与北歌并坐在小院中的摇椅上纳凉，吃饱喝足的小白猫懒在北歌怀中，发出‘呜呜’的低叫声，听起来，应该是舒服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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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空气格外的沁人心脾，满月低垂，遥遥苍穹悬了淡淡的薄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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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这般望着，如何想起了幽北的青荷山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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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与这里很像，北歌想起青荷山庄，就没由得再次想起萧放，他毁约了，明天是他们约定的最后一日，可他此刻还在南齐的土地上，甚至比在边城时离他更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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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他若是等不到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北歌不敢细想，他们定好了七日之约，若是超过了期限……他会不会再也不想原谅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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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思及，眼底没由得发涩，他缓缓的闭上眼睛，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待他还了恩情，便再也不会与他食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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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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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小猫‘呜嗷’一声，突然从北歌怀中蹦跳出去，北歌睁开眼，抬头看去，只见它跑到不远处，正跳起来去扑蝴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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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一睁眼，眼底的酸涩没有忍住，有一颗滚烫的东西掉了出来，北歌怕贺穆察觉，连忙别过头掩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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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双温热的大手从后轻轻搭在他的肩头，很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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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后背僵了僵，他悄悄抬手将面上的眼泪擦掉，慢慢转过身去，眼泪擦掉了，面上的泪痕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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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看着一愣，他有些心疼的开口：“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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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看小白扑蝴蝶，一不小心被风迷了眼，难受的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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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情绪一直好好的，贺穆听了北歌解释，不疑有他，他连忙更朝北歌靠近些：“快给我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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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北歌瞧见贺穆伸来的手，下意识的躲开，他见贺穆一顿，又抬手擦了擦眼底的湿漉，接着对他眨了眨眼：“已经好了，你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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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默默收了手，似有一瞬的颓废，也许是北歌的眼花，再睁开眼时，他已一入平常，还问他：“明天早上想吃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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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小白想吃小鱼干，我们吃鱼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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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听了笑话他：“不许那小白当借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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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暗暗耸肩，他是真觉得小白会想吃鱼，倒没出言反驳，这三日是他补给贺穆的，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补偿给他最多的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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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北歌洗澡后，连带着给小白也擦了擦爪了和毛发，搂着他进了被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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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辗转许久，终于生了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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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过了明日，他要和萧放好好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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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天际垂下，一点一点消失不见，留下一片橘红色的薄云悠悠飘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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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帐门前，萧放盯着太阳消失的天际，久久不曾回神，他立在那，一动不动，裴绰赶来时，活觉得他像是个石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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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走上前，拍了拍萧放的肩，劝道：“别等了，都等一天了，该回来早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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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却不动：“还没到时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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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打算搀着萧放回去的手一顿，他瞧了瞧萧放的侧颜，抽出手，一时骂也不是劝也不是，只得叹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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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等他好了，晚饭也别吃，我帮你解决。”他说着欲进帅帐，这次却被萧放反拦住，裴绰原以为萧放终于开窍了，不傻等了，想笑嘴还没咧开，就听萧放道：“那菜是留给和安的，你回你营中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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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萧放这个二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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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心中大骂，他是真没看出来北歌那个女人有哪好，他严重怀疑，若不是萧放脑袋有问题，就一定是眼睛有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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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好看点，穿衣裳比其他女人更养眼些，再么就是嘴甜点，还有啥？裴绰深深厌弃萧放被这些肤浅的东西所迷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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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过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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