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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人物的专访涉及台里复杂的人际关系,三言两语说不清。
走出住院部大楼,刚聊没两句,迎面便碰见一个令施婳蹙眉的面孔。
金色的日光洒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披散着栗色卷发的徐清菀正坐在轮椅上,由护工陪同着晒太阳。
宋时惜没来得及反应,施婳更不屑于同这个女人扯皮,她视若无睹般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而这位轮椅上的病美人,却自己转动轮椅径直凑上前,她仰着下巴,水光淋漓的眼底装着欲言又止的委屈,开口的声线细软柔腻:
“表妹,许久不见了,方便单独聊几句吗?”
施婳心下虽然不耐,但也带了几分‘既然狭路相逢不妨看她表演’的兴致:“徐小姐有话直说,不要耽误彼此时间。”
徐清菀看了眼宋时惜,当着旁人显然有些迟疑,但她还是咬唇开了口:“表妹,你可能不了解情况,我与阿珩从幼儿园起就是同班同学,关系一直很要好,那天我突然病情加重,爸妈又刚好去了外地,阿珩放心不下才会留下陪床……”
她嘴唇有些苍白,吐字倒是很清晰,被施婳冷若冰霜的眼神淡淡觑着,她像是有些紧张,继续辩解,“你不要误会,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何况我这病是天生带来的,能活多久都未可知,千万不必把我当做你和阿珩之间的障碍。”
空气静默了几秒后,施婳终于有了反应。
她从鼻子里轻轻嗤了一声:“哦,说完了?那我走了。”
徐清菀脸色微变,像是有些忿忿不平:“你何必阴阳怪气,认定我是第三者似的。我和阿珩认识的时候,你甚至还没来京北……”
“这样算起来,倒是我耽误了你们二位,”施婳忍不住笑了,没耐性地打断她的话,唇角翘起,“正好,麻烦徐小姐帮我多劝劝你的‘好友’,劝他早点跟爷爷摊牌取消订婚宴,拖到下周六他可就有得难堪了。”
徐清菀一副被怼得语塞的委屈模样。却在施婳离开不久后,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哽咽啜泣着编辑微信语音:
“阿珩,刚才我在医院遇见表妹了,我向她解释过了,可是她好像完全不信,怎么办……对不起阿珩,都怪我……”
……
因为徐清菀这个插曲,宋时惜把专访的事完全丢到脑后了,回过味来她简直比施婳还要愤怒十倍。
“居然是她?好家伙,我去年就在某站刷到过她,还手欠关注了。不少网友都夸她是气质型才女,yue了,我现在赶紧去取关拉黑,她姥姥的脏了我的手机!”
副驾上的宋时惜一边拉黑账号一边做出捂嘴要吐的表情,夸张的动作把施婳逗乐了。
“好了好了,不提她了。”
“不提了,渣男贱女,晦气东西。”
近月来宋时惜都在忙新工作的事情,施婳早就答应过在她入职后要请她吃饭庆祝。
今天正好轮休,两人又很久没聚了,施婳把车开到了市中心某个商圈。
这里有一间很地道的粤式茶楼,老家在东北的宋时惜偏偏就好这一口。
两人走进和禧茶楼,时间正好错过了午餐高峰,所以只等了十几分钟就有空位。
落座后,宋时惜念着自家闺蜜刚经历失恋被绿婚事告吹这么大打击,断然不肯让她请客了:“宝子,说好今天我请啊,不许跟我抢。”
施婳面上不与她争,却在宋时惜捧着小程序点完餐一一核对的时候眼疾手快抢先付了款。
宋时惜看到后就噘嘴不满:“宝,你怎么回事!!”
施婳笑笑:“好啦,下次轮到你请。”
说是不提渣男贱女了,但一顿饭下来终究绕不开这个话题。
最令宋时惜恼火的是贺珩长久的伪善与欺骗。
大学四年,贺珩时不时做东请她们全宿舍姐妹吃饭,俨然一副非施婳不可的样子。
身边不少女生都很羡慕施婳有这样一位英俊多金又温柔体贴的好男友。
论谁也料不到他竟会不忠。
两人碰杯干了一盏茶,宋时惜跟醉茶似的,语气豪迈:“没事儿的宝,不就是一个男人么,以你的条件,好好搞事业才是正道!就凭你的专业水平外加这张脸蛋,五年内必成京北台台柱,那个造谣挤兑你的赵台花白费心机罢了,你这颗金子,迟早要发光的!”
施婳莞尔:“嗯,男人没了就没了,事业才是立身之本。”
“对,美女就该好好搞事业!”
施婳向来就是事业脑,如今更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了。经历贺珩劈腿这件事,她并非不难过,而是知道难过也无济于事。
她现在只想多攒些钱,尽快经济独立。
贺爷爷还在世,她会留在老宅尽孝。一旦爷爷走了,她必须尽快从贺家脱离出去,否则一定会有人借着养育之恩的由头控制拿捏她。
白思娴昨晚塞给她的相亲花名册,根本不像是临时准备的。
保不齐,有人早已作此打算。
“对了宝,这次的专访不就是个绝佳的机会吗!你可得好好把握。那位大佬叫什么来着,贺、贺砚……”
“贺砚庭。”
“对对,贺砚庭,咦?”宋时惜转了转眼珠,陷入思索,“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我好像前几天还在哪儿看过。”
施婳接道:“他是贺家的掌权人,前几天有不少财经号都在爆料他回国的消息。”
“啊,那这么说,这位大佬和贺珩……”
施婳坦言解释:“按辈分,贺砚庭是贺珩的九堂叔。”
宋时惜有些意外,不由得露出担忧的表情:“那你这边刚和贺珩闹掰了,接着就要做他堂叔的专访,会不会难度更大了,他堂叔不会为难你吧?”
“……应该,不、不会的。”想到昨晚劳斯莱斯后座的近距离接触,施婳心神忽然有些乱。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身份,送她回老宅虽则是绅士之举,可到底也算纡尊降贵。
她与贺珩分手的事,目前知情的人还很有限。
贺砚庭大概率不知晓。
或许,他仍将她视作堂侄贺珩的未婚妻,所以当她是自家小辈照拂着。
宋时惜没觉察施婳的心猿意马,只担心她的处境:“这位大佬和他堂侄儿关系亲么?”
“……倒是不算亲,他一直在国外。”
贺砚庭出国多年,出国前也并未在京北长期生活。
怎么可能和贺珩亲呢,贺珩见了他九叔,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当然,也不仅仅是贺珩。
贺家老九的诨名,别说是小辈了,就连一些长辈听了都要打怵。
“那应该还好。”宋时惜松了口气,“你赶紧好好准备专访吧,要是专访顺利,甚至火了,你不就跟着打响名声了,说不定你们台长龙颜大悦,很快就把你调回联播组呢。”
施婳倒是没想那么多。
读初中的时候她给自己压力太大,每逢考试便紧张焦虑。贺爷爷教给她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后来施婳就一直铭记于心,她做事踏实,精益求精,但不求结果。
“访谈提纲呢,要不要给我瞅瞅?”
宋时惜修读的是新闻传播专业,和施婳方向不同,但专业课多有重叠。
大学时两人也经常探讨作业。
“好,我文件助手里有,现在发你。”
施婳打开微信,刚给宋时惜转发过去,目光忽的落在一条新消息上。
[h: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1
这是……她昨天半夜尝试加贺砚庭好友,他竟然通过了。
施婳不知不觉心率加速,胸腔左侧下方扑通、扑通、扑通,浑身的血液也随之上涌。印象中,她就算是第一次添加电视台大领导的联系方式,都没这么紧张过。
对面的宋时惜正低头给她看稿,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通过好友的时间是半小时前,现在应该还不算晚。
施婳深吸了一口气,莹白的指尖谨慎而迅速地敲下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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