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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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者学院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p>

深渊裂缝的位置确认了当然是好事，但是在学校内部也就意味着，深渊扩散之后将会造成不小的连带伤害。</p>

不过这些就不是卓浮要考虑的问题了。</p>

作为实验室的负责人，他需要做的是弄清楚的，是为什么最近深渊裂缝会出现的如此频繁，而且威力也要远比往常更强。</p>

虽然学院里的那道缝隙扩散，和学院里不低的魔力波动脱不了关系，但是不能否认，这是好几百年来，深渊裂缝第一次能够发展到这个程度。</p>

这让卓浮十分有危机感。</p>

突然，毫无预兆地，桌上的高精度魔力监控表滴滴滴地响了起来。</p>

卓浮一怔，扭头看去。</p>

奇怪，为了隔绝外界干预，实验室应该做了严格的防护和屏蔽才对，为什么监控表还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呢？</p>

他伸手拿起监控表，站起身来，寻找着魔力泄露口。</p>

表上的指针不稳定地晃动着，终于在某一瞬间达到了峰值。</p>

卓浮抬起头——</p>

面前玻璃的防护层后，一柄被布条牢牢包裹着的长剑正静静地放置在黑暗中。</p>

某种无形的嗡鸣扩散开来，仿佛它正在用某种远古的，不知名的语言倾诉呢喃。</p>

卓浮呆了：“……”</p>

他几乎惊掉了下巴，难以置信地呆愣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草……</p>

穆珩说的居然是真的。</p>

学院总控室内。</p>

“滴滴滴滴——”温瑶的手机响起。</p>

她接通电话，卓浮聒噪的声音就立刻从话筒的另外一边传来：“你上司呢？穆珩的电话我打不通！你快把他给我找回来——”</p>

温瑶默默将话筒拿的离耳朵远了些：“您有急事吗？”</p>

“废话！”卓浮火急火燎地说道。</p>

温瑶回答：“长官已经进入隔离区了。”</p>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半秒：“什么？”</p>

温瑶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在几秒钟前刚刚关上的紧急通道大门，说：</p>

“就在您来电话的大概……一分钟前。”</p>

*</p>

焦土区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半异化区域，毒气从深渊裂缝中逸散出来，持续不断地改变着周围的环境。</p>

不祥的黑暗笼罩着寸草不生的地面，到处都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p>

随着地面上的空间被异化改造，更多的深渊物种爬了出来。</p>

林彦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奇形怪状，丑陋可怕的魔物。</p>

一开始，他是紧张而恐惧的。</p>

林彦明浑身肌肉紧绷，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p>

魔物从四面八方来袭的，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做好短兵相接的准备，但是到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p>

每次只要有魔物进入视线范围，时安就点火轰了过去。</p>

简单粗暴，效率惊人。</p>

炽热的烈焰时不时地映红林彦明的脸颊，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惊愕震撼，变成了现在的平静麻木。</p>

一起走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现在相信了时安不是谦虚。</p>

——对方确实只会这一个法术。</p>

但是……</p>

已经他妈的足够了。</p>

林彦明木然地想。</p>

不远处，一只通体漆黑的蜥蜴从焦土的裂缝中爬出来，但是才刚刚露头，迎面扑来一个火球，剧烈地噼啪声过后，只剩下了一堆灰烬。</p>

少年的视线轻飘飘地从那片灰烬上收回，苍白的脸上情绪寡淡，就像只是碾死一只蚂蚁。</p>

长而密的眼睫下，金赤色的光飞速掠过。</p>

魔虫缩在时安袖子里，瑟瑟发抖地注视着这场单方面的无情碾压。</p>

比起屠杀，用大扫除这个词似乎要更加恰当。</p>

它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对于幻想种来说，其他魔物究竟是多么渺小而无所谓的存在——它们远远算不上威胁，而是某种肮脏的，影响心情的低等生物。</p>

魔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p>

它现在才明白，自己能在时安手中活下来，究竟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p>

不过……</p>

魔虫突然想起，上次在进入学校前的模拟测试中时，时安仅仅烧掉了三只魔物，就已经有了极为显著的变化，但是为什么到了半异化的深渊区域中，烧死了数不清的魔物之后，他却到现在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呢？</p>

它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p>

“那个……魔龙大人。”</p>

时安：“嗯？”</p>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p>

时安低下头，捻了捻自己的指尖，压抑着自己声音的兴奋：“超级棒。”</p>

确实很好。</p>

每烧死一只魔物，他就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增强些许，就像是河流一点点地汇入早已干涸的大海——仿佛他在用火焰汲取掠夺魔物身体中的能量，帮助自己恢复原先的模样。</p>

魔虫不敢出声了。</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感觉……时安回答自己的问题时，声音里带着种难以忽视的狂热和愉快，仿佛陷入了某种飘飘然的状态中。</p>

像喝嗨了。</p>

或者是杀疯了。</p>

他们在漆黑的平原上跋涉着。</p>

前方远远的亮着一点怪异的赤红色，颜色极深，几乎和背后的黑暗融为一体，蜿蜒的细长条状，仿佛地面上的一道伤口，狰狞可怖，正在向外汩汩流淌着恶臭的黏液。</p>

林彦明被震慑到了。</p>

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那，那是什么？”</p>

时安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似乎在出神。</p>

他眼眸微垂，睫毛下的眼瞳已然彻底变成了热烈的赤金色，仿佛熔化的金子和烈焰交缠，中央是细窄的竖瞳，显现出一种非人的残酷异化感。</p>

即使不需要仔细感受，他都能觉察到——</p>

那阴沉的，森冷的，险恶的气味，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笼在其中。</p>

在那瞬间，时安好像是回到了自己还维持着雄伟漂亮的龙形的时候，在宽敞干净的山洞里坐拥一大批财宝，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p>

“喂，你还好吗？”耳畔传来林彦明的声音。</p>

时安回过神来。赤金色的竖瞳比往常消失的更慢，但最终还是被一片漆黑取代。</p>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沮丧了起来。</p>

——可恶！</p>

什么都没了！没了！</p>

“究竟是怎么了？”林彦明有些紧张地凑了过来。</p>

“没什么。”</p>

时安叹了口气。</p>

他抬起眼，似乎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对方刚才询问的问题，心不在焉的说道：</p>

“哦对了，前面的那个啊，就是现在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啦。”</p>

林彦明：“……”</p>

他说不清自己是被对方话语中的内容震撼到了，还是被对方轻描淡写的说话方式震撼到了。</p>

时安拽了拽他的袖子：“走吧，距离整个区域的中央已经不远啦。”</p>

林彦明点点头，也终于打起了精神：</p>

“好！”</p>

太好了！马上就要出去了！</p>

就剩那么几步路，还能出什么幺蛾子——</p>

轰隆隆——</p>

不远处的地平线处传来隐隐的低吼声。</p>

地面毫无预兆地开始震动，仿佛千军万马在平原上奔驰而过，带来某种沉重可怖的压迫感。</p>

林彦明一惊，下意识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p>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他仍然能够看到，那黑压压的，铺天盖地，几乎能够令人窒息的魔物数量——是魔物潮。</p>

我草。</p>

为什么会有魔物潮？？？</p>

林彦明正式崩溃了。</p>

有病吧！怎么还有这么玩人的！！就不能让他松口气吗！！！</p>

而且……那些魔物并不是那些丑陋怪异，他从未见过的品种，而是正经的地面魔物，它们的脖颈上无一例外地都带着冰冷的银白色项圈，上面闪烁着各种各样的颜色——蓝色，黄色，还有象征着区域boss的红色。</p>

时安突然回过神，惊叫一声：“哎呀！”</p>

他似乎猛地想到了什么，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p>

一个不大的小包被掏了出来，里面鼓鼓囊囊地塞满不知名的香料。</p>

时安悄悄地对魔虫说道：</p>

“那个……我觉得深渊缝隙，似乎还可以让地面魔物的嗅觉变得更敏锐诶。”</p>

魔虫：“……哈哈，是啊。”</p>

不然你以为呢！！！</p>

林彦明注意到了时安手中拿着的那个小包，结合自己先前的遭遇，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非常不妙的预感。</p>

他嗓子发紧，声音颤抖飘忽：</p>

“你拿着的那个，是，是什么？”</p>

“哦，这个啊，是之前那个男生塞进背包里的。”</p>

时安挠挠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啦，但是好像可以吸引魔物，还能让它们狂化什么的。”</p>

林彦明：“…………………………”</p>

他闭上眼睛，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拼命克制着自己一头撞死在地上的强烈冲动。</p>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一定要回到和时安组队的那个刹那，然后给自己一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