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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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阻挡着对方的动作。</p>

魔物躁动而狂暴地用前脚砸着地面，但却仿佛顾忌着什么似的，只能发出不甘而愤怒地嘶吼。</p>

林彦明呆愣的注视着不远处的魔物。</p>

不知道是不是自错觉，他仿佛在那些魔物的眼睛里，看到了……</p>

恐惧？</p>

突然，林彦明感到自己的手腕上猛地一疼。</p>

他“哎呦”一声叫了出来，下意识地低头看去。</p>

只见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虫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手，它顶着一张怪异的人脸，毒牙深深地陷入他手上的皮肤当中，此刻正努力地一边啃他，一边向他露出扭曲丑陋的微笑。</p>

“……”</p>

林彦明白眼一翻，昏了过去。</p>

魔虫：“？？”</p>

等等，我的毒液发作有那么快吗？</p>

时安：“干得漂亮。”</p>

他举起大拇指：“成功把他吓昏啦！”</p>

魔虫：“……”</p>

它不愿意接受是自己把对方丑晕了的事实，气急败坏的喊道：“是毒昏的！毒昏的！”</p>

时安从善如流：“好，毒昏的。”</p>

魔虫：“……您还能再敷衍一点吗？”</p>

时安无情地打断它：“好了好了，别浪费时间，把他搬到紧急出口去，反正应该也不远了。”</p>

魔虫叹了口气，抖了抖翅膀，无数更小的黑色甲壳虫从它的翅膀下面钻了出来，在落地的瞬间就开始长大，直到有了拳头大小才停了下来。</p>

它们仿佛有意识似的，齐齐爬到林彦明的身体下方，托举着昏迷不醒的人类，任劳任怨地将他向着远处搬运过去。</p>

看着林彦明被运送向出口，时安收回了视线。</p>

他好奇地端详着面前的魔物，然后缓缓地，试探性地上前一步。</p>

魔物群中生出一阵躁动，狂乱的咆哮声此起彼伏。</p>

但是，在魔物和时安之间泾渭分明的那条线，却在瞬间极其鲜明地向内凹进去一块儿。</p>

时安向左走一步，魔物们就向右退一步。</p>

他向后挪一步，对面就又向前追一步。</p>

简直像一场滑稽的交谊舞。</p>

时安眨眨眼，又抬起脚。</p>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些魔物的反应有些眼熟。</p>

哦对哦，好像和他之前在模拟测验中遇到的那几只魔虫一模一样……？</p>

魔虫深吸一口气：“您玩够了没？！”</p>

“还没有诶。”时安的眼睛亮闪闪的。</p>

魔虫的嘴角抽了抽：“大人，需要我提醒您吗，深渊持续的时间是有限的。”</p>

时安：“……”</p>

他看看面前的魔物群，又扭头看看距离自己已经不远的深渊。</p>

在犹豫许久之后，他忧伤地叹了口气，忍痛放弃了继续玩下去的欲望：</p>

“好吧。”</p>

但是还没有等魔虫松口气，只听对方讨价还价道：</p>

“但是，至少应该有时间让我烧几只玩玩嘛！”</p>

“……”魔虫：“……您烧。”</p>

“耶！”时安眯着眼笑了。</p>

他的指尖腾起一簇赤红色的火苗，飘飘悠悠地脱手，像是能够瞬间被一口气吹灭的鬼火似的，但是其间蕴藏着的庞大能量却可怕的令人窒息。</p>

魔物犹如多米诺骨牌似的向着远离火焰的方向退去，但是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拥挤成一堆之后几乎逃无可逃。</p>

在被火焰挨上的瞬间，结局就已经注定。</p>

炽烈的火苗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裹缠而上，大口地咀嚼吞噬着被不幸选中的猎物，将它们的血肉躯体作为燃料，在黑暗中肆意地生长着。</p>

时安轻飘飘地勾动指尖。</p>

火焰轰然炸裂，在猎物凄惨的嘶吼中，无情地将它化作漆黑的焦炭。</p>

烈火倒映在少年漆黑幽深的瞳仁之中，被拉长成一道金红色的纹路，有种残酷而天真的诡谲美感。</p>

“看来被深渊异化后的魔物也不是完全没用啦。”</p>

时安意犹未尽的舔舔唇，总结道。</p>

魔虫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p>

对不起您是真的吓人。</p>

时安专逮着戴红蓝项圈的魔物烧。</p>

要知道，他的龙焰可是很珍贵，也很耗费魔力的，不值得浪费在太弱的魔物身上。</p>

所以在玩了一圈之后，实力出众的魔物已经没剩下几个了。</p>

时安兴意阑珊地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这个能力者学院眼光好差，抓的魔物都没几个耐烧的。”</p>

魔虫崩溃。</p>

大哥！这个世界上有几个魔物耐得住您烧啊？！</p>

时安终于玩够了。</p>

他伸手从地上捞起魔虫，兴冲冲的说：“走！去深渊！”</p>

那里耐烧的应该不少！</p>

魔虫用六条腿紧紧抓住时安的手指，从对方的指缝间向后看去。</p>

那些剩下的魔物仍旧不远不近的跟在时安的背后。</p>

它们每一只看上去都格外挣扎。</p>

前面那个人类的身上散发出让它们食欲大振的狂热气味，新鲜而温热的血食勾动着它们的胃口，但是，它们也同样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毫不掩饰的危险气息——本能在两个极端疯狂尖叫，一边说要跑，一边说要追。</p>

看着那群再次跟上来的魔物，魔虫一脸的欲言又止：</p>

“那……剩下的那些怎么办？”</p>

时安毫不在意：“跟着呗，它们还能吃了我？”</p>

魔虫：“……”</p>

您说的好他妈有道理。</p>

很快，时安来到了深渊的边缘。</p>

面前一望无际的焦黑平原上，毫无预兆地裂开一个极深极黑的缝隙，边缘陡直，好像是用一把巨大的剑在地面上劈开的一道伤痕，下方是无光无声的黑暗，灰白色的雾气缓慢地从中逸散而出，向外释放着致命的毒素。</p>

时安向下看去，好奇地问道：“我跳下去之后，就能回到深渊了吗？”</p>

魔虫：“深渊裂缝不是这样运作的啦。”</p>

它指了指深渊的边缘：“你看到那里了吗？边界是不是有点模糊？”</p>

时安眨眨眼：“是诶。”</p>

就像是两张重叠在一起的纸，有两个不同的边缘。</p>

“其实这就是深渊裂缝扩张的过程啦，它的空间意义正在缓慢的和地面重合，这个过程完成之前，这道裂缝内的空间既不属于深渊，也不属于地面，更像是……一个中间地带。”魔虫想了想，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解释道。</p>

“不过呢，等到完全重合之后，它将不再是裂缝，就会变成深渊和地面的通道了。”</p>

“原来是这样。”时安有些惊奇。</p>

他想了想，有些沮丧：“那我现在岂不是暂时还回不了深渊了？”</p>

在时安的时代，深渊和地面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只要足够强大，可以随意在两个区域间穿梭，可是现在，不仅深渊和地面被切分成了必须有通道连接才能进入的两个区域，而且自己也失去了曾经的力量——</p>

作为一条深渊巨龙，他连深渊都回不去了！</p>

可恶！</p>

魔虫把一条细腿搭在时安的肩膀上：“大人，放心，等您恢复实力，一定可以直接扯开一条深渊缝隙，然后杀掉所有想要前来阻止的人类，等它扩散成通道之后，您就能回深渊啦！”</p>

时安：“你说的对！”</p>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恢复实力！</p>

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缝隙当中，但是仅仅是在边缘站了一小会儿，时安就已经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开始缓慢地充盈。</p>

时安的信心十足。</p>

如果照着这个速度下去，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回深渊找财宝啦！</p>

想到自己洞穴里堆积如山的亮闪闪，他感到十分心焦，恨不得立刻恢复原身，重回深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可千万得在啊！</p>

在时安出神之际，魔虫突然注意到了不对劲。</p>

不远处的悬崖边缘，似乎有着什么不寻常的痕迹。</p>

在仔细地分辨过后，它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自己发现了什么——那是分明是人类留下的魔力痕迹！</p>

而且对方的魔力量非常强大，甚至能够撕开深渊和地面重叠的一角。</p>

人类中能做到这个程度的，恐怕只有……</p>

糟糕！穆珩已经到了！而且估计已经进入裂缝中了！</p>

魔虫悚然一惊。</p>

它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时安穆珩屠龙者的真实身份呢！</p>

魔虫张张嘴，正准备出言提醒。</p>

狂风呼啸，天旋地转。</p>

——魔虫花了两秒在意识到时安做了什么。</p>

……这个祖宗居然他妈的直接跳下去了！！</p>

话语在冲破喉咙的瞬间，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在空荡荡的山谷内回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裂缝深处。</p>

穆珩轻描淡写地甩到银色剑身上漆黑的血滴，背后，又一具深渊物种的尸体轰然倒下。</p>

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微微皱着眉，抬头向上看去。</p>

……有谁在尖叫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