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鹿王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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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俊头痛欲裂,恍若被重锤猛击,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赤身**，置身于一处黑暗林间,伸手去摸飞刀与五色神光,却发现全没了！</p>

“这是什么地方？！”鸿俊说道，“长史！鬼王！莫……”</p>

“嘘。”一个温和的男声低低道,“别说话，当心被发现。”</p>

“你是谁？”鸿俊转头,却找不到那声音的来源。</p>

“朝着光走,来找我。”那男声又说,“我设法送你离开这儿。”</p>

鸿俊转身,看见林间最深处,出现了一点光,但他无从判断，这声音究竟是友是敌。</p>

“相信我。”那声音说。</p>

鸿俊听到这三个字时,便已有着本能的恐惧，他只是站着不动。那声音又说：“我感觉到了你的恐惧，但切勿担心,人都会被梦境所迷惑。世间万物，哪怕眼见亦未必真实，何况是个梦？”</p>

鸿俊被这句话所触动,便缓缓朝那道光走去。</p>

林间光芒稍稍变亮了些,片刻后又再度暗淡下去,鸿俊全身未着寸缕，一|丝|不|挂地在林中行走，赤脚踩过地上落叶，心中怦怦地跳，时刻想找些树叶来遮挡自己。</p>

光芒渐盛，继而归于暗淡，树林最深处，出现了一个石头砌起的池台，池台中则是一汪发着微光的池水。</p>

台前站着一名青年男子，他同样全身赤|裸，与鸿俊差不多高，身材瘦削却腹肌分明，在月色与池水的照耀下，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银光，见鸿俊时，眉毛轻轻一扬，笑了起来，正是陆许！</p>

“陆……陆……”</p>

鸿俊骤然看见陆许这近乎完美的身体，险些喷鼻血，殊不知陆许却也有点不好意思，侧过头去，说：“又见面了，哥哥。”</p>

鸿俊：“……”</p>

陆许抬起手，“唰”一声光芒卷来，缠住彼此全身，在鸿俊与自己身上，幻化作白色的长裤，上身各自打着赤膊，鸿俊尴尬道：“这样总算好多了。”</p>

“要把上衣也来一件么？”陆许说，“我知道曜金宫里都不习惯穿上衣，背上有衣服裹着，总觉得不自在。”</p>

鸿俊便摆摆手，鸟儿们平素对翅膀十分重视，确实不习惯有上衣，哪怕上衣会随着妖形变换而消失。</p>

“这是什么地方？”鸿俊皱眉道，“你好了？”</p>

鸿俊端详陆许，陆许则长吁一口气，答道：“这儿是‘鹿王本生’，一幅画里。”</p>

鸿俊先前神情恍惚，此刻则心情复杂，陆许看了他一眼，从池畔拿起一个小木杯，舀起池水递给他，鸿俊渴得狠了，便喝了一杯，再舀一杯，如是喝了数杯。陆许又说：“心魔就在离这树林的不远处，在回到画上时，我的魂魄与心魔是分离的。”</p>

鸿俊道：“你能跟我出去么？”</p>

陆许摇摇头，答道：“但凡我与心魔其中有一个想离开这画，就会再次合二为一，从前没有躯壳，只能以魂体行动，如今找回人间身躯与余下的一魂一魄，心魔一旦脱困，便将令我无法控制自己。幸亏哥哥你与苍狼砍下了我的角。”</p>

“你比我大。”鸿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岔了，笑道，“别老喊我哥哥，太奇怪了。”</p>

陆许一脚踩在池畔，扬起下巴，示意鸿俊看池里。</p>

鸿俊朝池中一瞥，瞬间静了。</p>

池中现出灿烂星夜，孔宣脖上骑着一个小孩儿，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而那户人家……正是莫日根曾去过的，祁连山脚下的室韦村庄！</p>

那户人家新生儿初诞，孔宣便将小孩儿放下，抱起刚出生的婴儿，摸他的胸腹与背脊。</p>

鸿俊：“这是……”</p>

陆许：“大的是你，小的是我。”</p>

陆许带着歉然的笑容，望向鸿俊。</p>

婴儿洗过澡后，被裹在襁褓中，陆许的父亲抱着刚出生的他，孔宣则拉着小鸿俊的手，两人坐在榻上对谈。</p>

景象消失了。</p>

“鸿俊。”陆许笑道，“可等到你来了。”</p>

接着，陆许踏上池边，朝鸿俊扑了上来，鸿俊忙大叫一声，被陆许按在地上抱着。</p>

“我说呢！”鸿俊道，“你怎么别的人都记不得，单记得我的名字。”</p>

鸿俊把陆许拉起来，两人背靠池畔坐着，陆许有些黯然，说道：“那时我只有一魂一魄，只觉得你的长相像他。”</p>

“像我爹。”鸿俊说。</p>

“嗯。”陆许点头，答道。</p>

鸿俊说：“我前些日子，正梦见他与我娘。”</p>

陆许侧头，看着鸿俊，说：“那些梦，不是真的，或者说，不全是。”</p>

鸿俊马上抓住陆许手臂，说：“能让我再清清楚楚地梦见他们么？我梦见了长史，也梦见了狄仁杰……”</p>

陆许一摊手，认真地答道：“角被你砍了。”</p>

鸿俊一手拍在自己额头上，彻底无奈。</p>

陆许说：“可是在你小时候，有人在你的记忆里下了一道封印，你知道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