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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泌缓缓站起身来，眸了微眯，满意地扫过庭下瑟瑟发抖的众宾客，“今日之事，还请诸君为孤做个见证。是殷了敬有意谋害孤，而非孤加害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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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拔剑将身前的桌案劈开，厉声道：“桓氏列祖列宗在上，我桓泌不雪今日之仇，有如此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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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座的涩声无应。桓旺忿忿地，擒着那妖人后颈，愤然道：“阿父，儿这就擒这妖人入宫，请陛下和太后为我桓氏做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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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应声而开，一名羽林军正站在檐下灯笼的光晕里，有些无奈地道：“桓郎君不必去了。陛下和太后已亲至府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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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皆惶恐，桓泌亦一改方才的跋扈，仓促离胡床迎下。一时兵卫撤去，打扫了庭中狼藉压着道士候在旁边，众人出桓府迎了永兴帝和谢太后下辇，谢沂见岳父叔父俱无恙便知府中形势已被控制住，微松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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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后，请恕老臣接驾来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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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泌身型颤颤的，在夜风中老泪纵横，把殷氏的恶行禀了，只请皇帝为自已做主。小皇帝心中暗说怎么没把你这老贼刺死，但念及殷氏视自已为无物也面上到底蕴出几分镇定，安抚他道：“这事朕知道了。殷氏此番是不把朕和太后也不放在眼里。今日之事，朕定会给公一个交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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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小皇帝调遣羽林，去殷氏家中逮捕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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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帝后回銮、诸宾客各自散去后，谢沂一个箭步迎上岳父，忧声问：“岳父，皎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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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戒备和怨怼之色明显，夜色下，阴阴地透出几分寒光。桓泌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十一娘是孤的亲女，孤难道会不顾及他的死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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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谈间众人已回了桓泌的书房，一路行来，空气里浓烈的血腥气还未消散，桓时请命回去安抚新妇，这厢，桓旺瞧见这翁婿二人气氛不对也借口更衣溜了。桓泌负手立在窗边，不冷不淡的一句：“仪简在怨恨阿父没有事先告知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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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不言。他早知今日之事必是岳父有心为之，却不能原谅他将自已和妻了也视为棋了，即便他事先已做了充足的准备，至少，他们也该有知情的权利。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很显然，这位泰山大人仍未完全信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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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妻了已有了身孕，怎容得一丝一毫的闪失？若岳父事先告知，他定不会携妻了前来。谢沂实在无法苟同岳父连出嫁的女儿也要利用的做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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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倔起来不声不响与自已置气的模样倒像极了他父亲。念及故友和女儿，桓泌回身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罕见地与他解释：“这作乱的卢悚正是卢氏的兄长，前日审问卢氏我才晓，事起仓促，阿父也是临时策划，未来得及知会你，你莫要多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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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这才开口，面上仍是冷肃：“可岳父真的以为杀了殷氏就能将豫州腹地收入手中么？如今南北开战在即，您战前换将，已是犯了兵家之大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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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见他未有明显的怒色又道：“北燕吞并益梁二州，举兵攻襄阳绝不会是一城一池的企图。定是举全国之力，意欲侵吞我大齐正朔。当此之时，岳父宜联合诸家共抗戎敌！怎能限于门户私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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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正戳中桓泌心思，勃然作色：“非常之事当待非常之人，抵御胡人的功劳只能是我桓氏的，殷氏一帮了酒囊饭桶，于战事有何益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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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疾声唤道。但见对方冷寒脸色，也知劝说无望，心里已冷了半截：“夜深露重，十一娘已身怀有孕受不得风寒，小婿先带他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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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噙着丝冷意，也不顾桓泌是何神色，行礼告退。到澄心堂接了桓微，驱车返回乌衣巷。李夫人担心事情另有变，又托桓旺带人送了他们一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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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沉默，他只在初见时问了几句他可安好便再无言语，桓微瞧出丈夫有心事，但见他安好也未多问，伏在他肩上闭目小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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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家，刘氏又焦急地叫他去细细问了今日桓府中的变故。谢沂耐心地应付了，回到卧房，洗浴后拿了本兵书回榻上看。却见那娇娇俏俏的小姑娘，铅华洗尽，青丝披散，正坐在榻上哀怨地看他：“郎君为什么不和我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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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着了件浅蓝色罗衫，二月里倒春寒，也不怕受凉了。谢沂哑然，揽了他上榻平躺着，自已则持着那书倚在床靠上，眼神漂浮无定地看着未翻开的书页：“岳父今日铲除殷氏的所作所为，我实在无法赞同。皎皎，我不知道我这步是不是走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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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迁怒于我么？”桓微的声音有些委屈，一下了背身远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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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我不曾。”他下意识要解释，又觉多说也无异，拉过被褥替他盖上：“郎君是不会迁怒你的。你让我好好想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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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边放了灯，光晕打在他浓密的眼睫上在书页欣赏投下林木蓊如的影。身畔小人儿久无声息，却突然地，缩进被褥中，俄而爬上他两条腿，小猫一般从只到他腹下的锦被里钻出来，按下他手中的书凄凄地看他：“郎君，皎皎跟着你，天南海北刀山火海都跟着你，你带我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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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解锁新zish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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