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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秦铠还算满意的是,马尾船政的事务到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不过进展速度有限,毕竟这搞研发、搞工业,即便是有钱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就像后世共和国改革开放了几十年,即便是囤积了惊人的外汇储备,却依旧有钱没地方花,想买技术,人家不卖,想搞产业,新兴产业根本挤不进去,而落伍的产业……显然是不能接的。
秦铠的情况看起来比那时代要好一些,他手里可有这数不清的新兴技术,可以说每一样都可以带动一个产业链,不过困扰他的地方和明显,缺乏足够的产业工人、技术人才,他现在算是有钱了,仗着技术上的优势,能大开金手指,说动从德国进口机器,可惜没有足够的工人,即便是有第一流的炼钢炉,炼出来的估计也全是废钢。
秦铠耐着性子又看了几份文书,终于挠挠头把铅笔扔了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了,真是太憋屈了,咱怎么就找不到个诸葛亮这种全能人才呢!
其实现在他手头能挑得起担子的人也不少了,不过面对他自己草创的这个诺大的工业体系,建立再马尾船政这么一个小小的基石上,实在是超负荷了,现在新学方面,张简都替他一力挑了,甚至马尾学堂的事情也拿了去。
厂子的管理上,徐国方、伍云、陈桐浦、王飞、徐寿、林德平几个干的也有声有色,不过大事小事都还需要他这里来听意见,毕竟在这些得力的手下心目里,这一切的大事业,都是秦铠一手草创的,哪能不详细汇报呢!
这即让秦铠放心,但是同样让感到十分的麻烦,虽然没到事无巨细都要他插手,但是他插手的事情还在真是不少!谁让咱前世怎么没有当过大领导啥,这分派工作咱懂。只是倒是细节上,可就不那么好操作了。
正在琢磨的时候,老远有人和他打起了招呼,却是管着马尾新学的张简。“季直,今天怎么来了,有什么需要船政协调的事情吗?”
对于这块教育产业,秦铠投入可谓是不遗余力,有着张佩纶和丁日昌的牌子。倒也省心省力了不少,福州周边的十五所免费蒙学、3所初级学堂和马尾船政学堂新开辟的高等学堂的学生已经达到了近4000人的规模。
这其中蒙学占了大头7成,初等学堂两成多和高等学堂加一起也就七八百人。不过对于这一块的成绩,秦铠还是非常满意的,毕竟这只是刚刚开办一年不到的新学啊,而且初等学堂、高等学堂的学生,只需要短短几年后,就能成为马尾船政的新生力量。
而且船政学堂里第一批送到德国工厂学习的学员已经出发了,现在马尾船政学堂其实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由于中法之间爆发的南海海战。使得前学堂法国教师继续留用的问题显得扑朔迷离,尤其的法国前任军官、学堂监督日意格的留任问题。
其实面对着马尾船政开出的高价合同,法国教师中绝大部分是不愿意离开的,毕竟国家之间的战争与他们这些远渡重洋来淘金的教师并无直接关系,尤其是像日意格这种月薪千两的高级官员,秦铠在和丁日昌汇报后,也把这事的决断交给了老丁,不过显然他更希望马尾的中国教员能更快接过马尾教育的重任。
张简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事,“烈风,这马尾学堂里法国教师的问题。现在矛盾很大,许多学员都不愿意去上法国人的课,还有学员组织起来搞什么反法游行……也不知道那里学来的!”
秦铠一脸黑线,这不是自己去年黑沈唱和时候用的伎俩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学生们学了去,他尴尬的咳了两下,“这事,季直,要麻烦你好好引导了,法国教师的问题。我感觉问题不是最大,毕竟我们是花了大价钱请他们了传授这些新学知识,他们在学堂也不接触船政的内务,这事我已经向丁巡抚禀告过了!”
“这些学生?要怎么处理,有几个公开闹事的,已经被我警告过了!不过年轻人就是这样,我估计还会闹事!”张简显然对于处理这种情况并没有太多经验。
秦铠琢磨了一下,这不就是一些个愤青嘛,好好引导就是了,不过也不能纵容,他们不是喜欢发表言论嘛,那就让他们高高内部言论的交流嘛,“季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在船政学堂内拟照张总督办报纸的思路,我们也创办一份学术性内部刊物,只有一个要求,不谈政事,免得节外生枝,这稿子嘛,就让这些爱好折腾的学生们去处理了!”
“这样能行?”张简对这主意也有几分认同,不过却不确定其效果。
“第一期的题目就是可以把尊师重教放上去了嘛!法国教师是按照契约要求来来传授知识的,这是西方很重视的契约精神,而尊师重教那是我们中华的美德,这些都可以让学生们来议论,来提出见解!”
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秦铠微微一笑,“这份校刊就叫《新青年》吧!除了这个论题外,我还有一篇关于中西方观念和几篇介绍泰西国家治国方略的文章,到时候也能放上去让学生们讨论下!”
几天后,马尾船政学堂成立了一个完全由学生构成的组织,秦督办给这个组织取了个名字——学生会,组织的目的初期很简单,为了编撰一本在学堂内部发行的内部学术刊物,而第一篇的文章,就是船政督办秦铠写的开篇词。
听过这位秦大人讲课和看过《帝国崛起》小册子的学员都知道,这位泰西回来的官员一向用的大白话讲述他的理论,当然不乏引经据典的佐证,这次也是同样的方式。
秦铠在开篇词中提出了“义利”的辩论,这是中国传统儒家文化与西方文化的重大差别。自义利观产生的那一刻起,对于义利的新问题的辩论就未曾停止。中国几千年的儒家文化思想主导,才形成了“先义后利”的儒家义利观,到了近代,中国人的义利观日臻成熟、完善,所谓舍生取义始终是中国人的思想主流。
而西方从古希腊时代,也开始了西方式的义利之辨。由此产生的伦理财富观到系统功利主义,而到了近代,几百年的演变,从而形成了西方的“重利轻义”的义利观。显然提出这个辩论题。这足以引爆学生对中西方理念的思想大风暴,是非对错,只能由人心自明。
当然这一期还有一个论点,就是关于尊师重教的内容,这些内容完全由学生会会员自行撰写。然后送去给总督府的曾师爷过目后,才能正式刊印。很自然,这份刊物也送到了总督张佩纶的桌上,作为一名三十来岁的封疆大吏,张佩纶对于船政学堂新学的兴起颇为关注,而清流历来的论点就是必须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而不能全盘学习西方。
而秦铠“义利之争”的提出,让这位儒学大家也兴趣高涨,张佩纶也送来一篇关于“义利”之争的稿子。作为他对学堂学员提出的一些教诲。秦铠很快再次发表了他的第二篇稿子,不过介绍的内容却是泰西诸国的国政变化,从早期的“实利主义”到现在颇为流行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然后笔锋一转又介绍起国学思想大家王夫子的船山思想、经世济用的理论。
而这些关系民族思潮、国家前途的大讨论很快就不能用那份小小的期刊来承载,学堂里出现了专门张贴学生稿子的墙壁,学生们对各种理论的认可度也产生了极大的分歧,维护传统义利观,同时借鉴西方成功经验的观念基本成为了主流,但是一些更为大胆、发散性的论调也开始出现!
张简自然明白这些观念上的东西是不能靠灌输的,在也想出一招,把这些学生都召集起来召开关于各种思潮的大讨论。是骡子是马,都牵出来评论一番,有理讲理!
听到这消息,秦铠非常关心的跑来参加学生们的讨论。让他比较欢欣鼓舞的是,很显然,在船政学堂中,学生们忧国忧民的思想还是非常朴实很真切的,加上义利大讨论、数期的《新青年》和《大国崛起》小册子的引导,学生们对于目前面临的内忧外患都有了深刻的认识。
对此。秦铠向张简建议,在课余之时,每周组织学生开展大讨论,内容由他来提供,秦铠光脑里可缺乏信息,当然涉及敏感的国内政治问题是不能谈论的,学生们可以各抒己见,发表观点,通过这样开放式的讨论,他深信,视野开阔的新一代船政学生,很快就会跨上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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