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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主屋,陈掌柜气的面色铁青,背着双手满屋子的转。那平日里三五不时就要拨弄一番的算盘也突然不顺眼起来,被他扔在了地上。
陈夫人唉声叹气的坐在一旁,又怕气到老伴,又怕一双儿女受责骂。先就骂道,“说说,今日这事是咋的了?延瑞你是兄长,你先说,必然是你犯了错,却让妹妹替你藏匿赃物,怎全无兄长的样子。”
延瑞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望着娘张了张嘴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叹气道,“是孩儿一时大意,白瞎了一缸的燃料和一匹的坯布,请爹惩罚。”
“说的轻巧,那可是一缸燃料啊,你知道一匹布要花费多少人力物料吗?别以为咱家染坊刚有了些起色,你就敢如此马虎大意,我平日里如何教导与你,竟是都成了耳旁风。”陈掌柜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跳脚骂道。换做以往,只这一点损失,只怕一家人一月的口粮就得断了。儿子既然能干出此等大意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请家法,今日不给你长点记性,爹挣得这点家业还不得枉送在你这个不肖子手里!”
陈家家法便是一支长三尺,宽半尺的檀木板子。虽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几板子下去必能打的个皮开肉绽。
陈夫人见夫君今日当真动了气,然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打在儿身,疼在娘心,虽知多说无益,仍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哭诉道,”你且容他把话说清楚了,也许是一时困倦,失手至此也未可知。”
陈二爷想劝又不敢说话,他此次回来是为了筹措银子以求再次捐官,原已是情理上觉得亏了兄长,此刻更是能少一句便不愿意多说一个字。言多必失,兀自正襟危坐做了壁上观。
陈碧云取出帕子来,贴心的给陈夫人擦了眼泪,拿眼看了下惜恩,也作势帮着道,“大伯母说的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延瑞哥哥也未必是有意为之。”这话说完,她好似无意的又看了眼惜恩,“况今日这布也不是哥哥一人独自染成,大伯父要问罪,至少也该找来那帮手问问才好,大伯父觉得云儿这话可是道理?”
陈掌柜冷哼一声,“染坊里的事情如今且由他做主,他若是不首肯了,谁敢决定。今日我必然得长了他的记性,否则日后也不敢将这点子家业传给他了。”说着,举起板子就打了下去。
延瑞哪里吃过这般苦楚,虽说咬牙强忍着,可仍是不免发出闷哼。听到的人也能体会,个个只觉那板子打在了自己身上一般。尤其陈夫人,更是心痛不已绞着一双手无奈何。
惜恩跪在一旁心里合计着此事如何善了,却不料爹真的下了狠手,内心无比自责,眼见得只能说出实情来。
“大伯父,今日这事确实不是延瑞哥哥所为,乃是另有其人,您就饶了他吧。”陈碧云见惜恩正要磕头认错,先就一步抢到了头里,跪下求情道。
“云儿,这话可不能乱说。”陈二爷呵斥道。
“哼!我与哥哥乃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妹,自然比不得外人面热心冷,谁是谁非,自个儿站出来说清楚,省得连累旁人受苦。”
她说的义正言辞。此刻屋内除了惜恩之外又有哪位是外人。众人心中了然。陈掌柜便放下了板子,陈夫人也不再哭诉,延瑞刚挨了打,却强忍着道,“是我一时疏忽,爹不要怪罪惜恩,她原本是为了帮我,是为了咱家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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