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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残了)
晨曦初露。
秋天的暖阳洒在深宅大院的角角落落,微黄枫叶与青绿杨柳交织,在石砖上留下点点斑驳。
沉寂一年多的府邸,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仆人居住的院落热气升腾,后方厨房里点燃了炊火,丫鬟、护院、嬷嬷、管事...
形形色色的人,三娘刚从早集上回来,手里提着一篮瓜果,荆锋和李家小姐蹲在墙头上,和早起的荆雪吵嘴。几只鸟儿蹲在院墙上叽叽喳喳,似乎也为以后终于有人投食而沾沾自喜。
因为娘子提前回来,曹华向自己告了一天假,先陪着洛儿进宫拜访圣上皇后,让他们看看外孙儿。
如同陪着娘子回娘家,可那股血浓于水的亲情明显淡了。一起在宫中吃了顿饭,赵辙、皇后、赵淮、他、洛儿,外加一个把两家联系在一起的小娃儿。
桌子上客客气气,推杯换盏,便如同家庭聚会一般,皇后也抱着外孙满是宠爱,拉着女儿聊些家常。赵淮也依旧叫他‘姐夫’,说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一顿饭下来,却能明显感觉彼此之间那到看不见的墙壁。
离席之前,他看到皇后偷偷哭了,洛儿也哭了,脸上还得做出微笑模样。
赵辙和他说了许多话,有边关战事,有百姓民生,和往日一样说的头头是道,他也有回应。只是彼此的眼神,再也没有交汇过。
从皇宫离开后,曹华一直回想着桌上的场景,心中有唏嘘,却无后悔。
把所有东西藏在桌子下面,能保持桌面上的和和睦睦,他已经心满意足,也没法奢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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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不停,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内河沿岸,青莲巷口。
柳树长青,在秋风之间摇曳。
曹华折扇在手心轻敲,看着不知走过了多少遍的小路,回想着往日的一幕幕...
.......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好去处,绝色美人在皇都...虎头蛇尾...完全不是一个人写的,好奇怪....”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色烟柳胜皇都...”
......
“啊——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了你这恶人...”
“你属狗的?”
“曹贼...”
....
宁死不屈,到打打闹闹,再到卿卿我我。
来到这个世界上,睁开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靖柳,一晃几年过去,不知不觉间就成了老夫老妻,再回想当年双方都年轻气盛时的种种闹剧,便如同想起青涩的初恋时光一般,可笑而又甜蜜。
或许是想的太入神,走到青莲巷口也没注意,结果一个人影忽然就跳到了眼前.....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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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
青莲巷的陈家小院中,陈靖柳父亲出门后,站在小院门口,看着从小居住到大的巷子,愣愣出神。
斜对面的一间院落,已经很多年没有住人了,大门紧锁,她搬走后无人搭理,可能糟了贼,已经破破烂烂落满了枯叶,刚刚回来老仆人也来不及过去打扫,也不知林家的后人如今去了那里。
林家嫂子的遭遇,他爹明知罪魁祸首是谁却无能为力,让她明白大宋的朝堂已经烂了,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好人。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龙椅上的那个天子。从那时候起,她就只忠于大宋,而不忠于赵家了。
曹华起兵的各种谋划,她参与了一半,对于现在的结果其实挺满意。
她自幼受到‘天地君亲师’的教育,骨子里还是存着一股书生气。曹华为国弑君可以,为己篡位却有点大逆不道。与皇位想比她更在乎千秋万世的名声,现在的曹华,只要以后路不走歪,至少也是‘一生为宋臣’的枭雄,而不是乱臣贼子。
忙完了让人心力憔悴不敢放松半点的大事,再次回到小院中,她心神放松了不少。
取出已经积攒了多年的《八斗先生集》,翻开看了看,里面夹着一片杏树的枯叶,转头看去,院子里的老杏树又到了落叶的时候。
看着诗集上的近百首佳作,可能大部分都能名垂千古,但不知为何,她更喜欢哪一首男子笔迹书写的打油词:
春风卷柳,月郎星稀,忽闻天街小雨。清莲巷中初相逢,彼此曾隔距千里。
枫林依山,云深秋浅,却谈来日嫁娶。闲庭院里同双宿,你我已白首相依。
不好不坏,辞藻简单,称不上佳作。
但这首《鹊桥仙》,是专门为她写的,记载着二人相识、相恋、相依的点点滴滴,每个字都能勾起曾经的一幕幕回忆。
后来她问过曹华,有没有给别的姑娘写过诗词,得到的答案让她很满意——其他的诗词都是抄的,只有给你写的是自己写的。
她知道曹华没骗她,因为曹华的文采....嗯...不是一般的烂,而且从没说过这些诗词是他写的,永远都说是‘苏轼’写的,至于这个‘苏轼’到底是谁,曹华只是说一个大文豪,被他偷偷宰了。
她也不知所言真假,姑且就当是真的。
合上诗集,陈靖柳挑了挑细长眉毛,琢磨要不要改个名字,可这么多好诗词,总不能挂个‘无名氏著’,想想也只能先将就着。
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有黑羽卫跑到门口,小声禀报:
“夫人,都督过来啦。”
陈靖柳轻咳一声,连忙放好诗集,快步走到巷子转角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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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曹华刚刚走到巷口,陈靖柳忽然从巷口转角跳出来,双手放在腰后,身体微微前倾,眉眼弯弯笑着。
一袭青裙,头戴玉簪,依旧难掩身上那股自幼养成的书卷气,随着年龄的增长,肩窄臀圆的身段儿越发出落了,只是那张清丽的脸颊多了几分俏皮,与平日端庄、稳重大相径庭。
“靖柳,你做甚?”
“吓唬你啊!”
“我好怕怕,说吧,该怎么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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