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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福不双逢祸不单降,这刁二先生不但在过年间加官进爵,他的太太们也紧跟着前来报喜,他的三姨太、小四姨太竟然在清明那天同时生了,而且都给刁二先生生了个大胖小子,也算是老来得子。这天给两个儿子请满月,刁二先生把机场交给了压五洋和大炮手,和敖音回赤岭去喝俩儿子的满月酒去了。满月酒宴安在福兴楼,所有的客座都让刁二先生给包了。石全有楼上楼下楼里楼外脚不沾地跑着,吆喝着接待客人。
这时,刁二先生万万没想到,他的克星又到了。
高鹏举根据赤岭地下组织提供的情报,决定让骑兵团发挥其运动快捷的优势跳到敌人的后方去作战,第一个目标就是赤岭飞机场。杨成龙带着骑兵团先向北走了几十里路,绕了一个大弯子再向西插入柴岗子川,走上李运通副司令他们那次从锡林去冀dong的路。不过他们这次没进柴岗子村,而是从榆树沟旁边一直顺着柴岗子川走,这条道虽然山路多,但对于他的骑兵来说并不是件难事。用了一天半的时间,长途奔波了二百多里路,中午时分来到离赤岭飞机场西边五里路的一个山洼里。
安排宿营后,杨成龙立刻带领团参谋长和三个营的营长徒步去机场附近侦察。
赤岭飞机场的东面和南面都是开阔地,北面和西面是丘陵。杨成龙他们爬到机场西边的一个长满榆树的山包上。榆树浓绿的叶子中缀满了嫰白的榆树钱儿,杨成龙从小到大没少吃了榆钱儿,这可是穷人的口粮。小腾格里沙漠中虽然榆树不多,但每到春天,铁匠老婆子都要挎着筐满沙子跑着去捋榆树钱儿回来给他们爷俩做饭吃。杨成龙下意识地捋了几片榆钱儿放到嘴里咀嚼着,一种甜甜的滋味,一丝亲切的感觉。但他立刻把思绪拉了回来,趴在沙包顶上举起望远镜观察了起来。离他们所在的山包再有二里地远就是飞机场,那三架轰炸机轰炸完四道沟梁刚刚飞回来,正停在机场的北侧加油,打算看情况听命令明天再去轰炸。机场门口、塔台上都有站岗的卫兵,巡逻队也是一帮又一帮地围着机场不停地转悠着,机枪小炮也都在机场边上支着。看来白天硬攻牺牲会太大,只能夜晚进攻了。杨成龙当即立断,要三营运动到机场东侧截断赤岭方向的敌人援军并负责剪断敌人的电话线,二营攻打机场门口和塔台一带的敌人。一营长宝音带部队从西面剪断铁丝网进入机场,待二营打响后,派一个连炸飞机,两个连对付救的巡逻队。杨成龙要三位营长都看好了,打机场只给半个小时的时间,打完机场连续作战,由三营在前全团连夜奔袭桦树沟前面的敌人榴弹炮营。三位营长也都用望远镜仔细观看了自己部队的作战方位与部队夜间行动路线,谋划着夜间的作战方案。
再说四道沟梁主战场这边,102师在一上午打了三次冲锋又都被打了回来。梁上的阵地,让guo军的炮弹把平地炸成坑也把一些工事炸成平地。李魁梦师长有的是美制炮弹供榴弹炮营宣泄。高鹏举却不敢轻易使用自己的山炮营,自己的山炮口径小,炮又少,一旦暴露给敌人会导致灭顶之灾,只能打一次换个阵地,得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李魁梦情急之下,在下午动用了桑杰扎布的骑兵旅,但效果很不好。进攻的路线是上山坡,桑杰扎布这帮骑在马上的兵,多数连人带马都没经过战斗也没来得及进行训练,战斗力之低可想而知。开始进攻了,桑嘎的骑兵团冲在最前面,建立骑兵旅后,桑嘎成了中校骑兵团长,打仗挺卖力的。本来桑杰扎布要骑马上阵的,但丹巴他们都力劝他不能上阵,“哪有少将旅长带头冲锋的?”就连李魁梦师长也下了死命令,坚决不允许桑杰扎布旅长亲自上阵!
高鹏举从望远镜里看到敌人的骑兵出动了,立即通知郭营长让炮营作好准备。无论如何在这种漫山坡上马要比人跑得快,桑嘎带头眨眼间就冲到了半山腰上。高鹏举的眼睛就一直没离望远镜,这时他对一边站在电话机旁的李山参谋长说“让炮营对准敌人的骑兵开炮!一阵速射后立即转移。”就在桑嘎带着他的骑兵团不顾山梁上阵地机枪步枪的射击挥着马刀奋勇向上冲锋时,突然间的炮弹像是从天而降在奔跑的马队中爆炸了。桑嘎骑兵团的骑兵们像是一群飞行着的苍蝇被一阵暴风吹散。在炮弹爆炸的冲击波涌起的烟尘与横飞的弹片中,有的马倒下去,有的人从马上跌下来,更多的人和马在山坡上四散奔逃。一时间,桑嘎管不住兵,兵管不住自己的马。炮火的硝烟中,桑嘎只带着十来个人骑马冲到离刘玉那个排阵地还有七、八十米远的地方,让刘玉他们轻、重机枪一通扫射,桑嘎忙勒转马头回身向山下跑去。他知道,他再不往回跑他这个团连个魂都剩不下了。
骑兵旅的溃败让李魁梦叫苦不迭,令他震惊的是高鹏举的炮兵营怎么恢复得这么快,懊恼的是高鹏举用骑兵就是一把尖刀,他用骑兵竟然连根烧火棍子也不如。最后还是李魁梦自圆其说,“这种战场和地势不适应骑兵展开作战。”他还自我解嘲地说了句,“我用榴弹炮打了他们的骑兵,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学会了,又用山炮打了我的骑兵。”接着李魁梦又来了新招,下令让各团准备敢死队,师部组织督战队,决心要与梁上的解放军拚死一战。这一天的战斗对于李魁梦的102师来说又是无果而终。
战斗是极其惨烈的,伤亡也很大。这一天的激战下来,刘玉那个排,连左腿被弹片炸伤的刘玉算上活着的还有七个人,三团长把团部的警卫班都给他派了过来。轻、重机枪手至少都换了一次,工事当中那挺重机枪连机枪手和送弹手都已换了两、三次人了。高鹏举司令员下了死命令“热北国,共生死在此一役,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能让guo军过四道沟梁!”从军分区司令部到各团营,从参谋到警卫员全都组成了战斗班、组投入到作战的第一线。高鹏举从早晨开战后一点儿东西也没吃,小苏给他送过来几个他爱吃的烤馒头,馒头的外皮烤得淡淡的黄色与略微的面粉焦糊味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他一天只喝了几口水,只是不停地抽烟,一颗接一颗的。但他心里有着一个坚定的信心,就是他相信杨成龙定会马到成功的,飞出去的这支利箭定能刺中李魁梦的咽喉。
下弦月渐渐地沉了下去,原本朦胧的月色也消失在了黑色的夜幕中。杨成龙骑兵团从驻地悄悄地出发了。三营贴着丘陵快速地插入飞机场和赤岭之间的通道埋伏好。二营一连抢先接近飞机场的大门,他们在暗夜中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哨兵靠近。飞机场门口的两个哨兵在暗夜中站得实在是没趣,就想点消磨时间的法子。前面说了,这救的官兵多是伪满警察、土匪和地痞,他们当兵不是为打仗而是为混饭吃。李魁梦师长对这些人心里明镜似的,所以前线就没让他们去,让他们全力以赴看个飞机场,可李魁梦万万没想到高鹏举会派其精锐铁骑去抄他的后路。两个哨兵站得百无聊赖,于是把步枪戳在一边两个人隔着大门口划拳打发瞌睡连壮胆。漠北的土匪中流行一种螃蟹拳,加入了救的土匪也把划螃蟹拳带到了救中。这功夫这两个哨兵划得兴致勃勃,“螃蟹一呀,爪八个呀;两头尖尖,这么大的个呀;一伸手呀一缩脖,跩嘎跩嘎扒沙窝呀。螃蟹一呀,爪……”两个哨兵都叫不出来了。一连的战士悄无声息地把哨兵摸了,又冲进警卫室把几个正在打牌的带班的军官也缴了械。
这时只听一声喝问“什么人!”接着是“啪!啪!”两声枪响,原来是投靠救的土匪头子压五洋,他正好来到门口查岗。机场塔楼上的探照灯扫过来的瞬间让他发现了正在闪身进机场的一连战士,于是他喊了一声并立即开枪,一连的一位战士应声倒地。一连长一边指挥还击一边命令战士迅速向塔楼攻击,双方立刻打了起来。一连长命令战士把机场探照灯打掉,这时二营长率领二连和三连也冲了进来。
塔楼里,领头的是原先的土匪头子大炮手,这人枪准手黑,早年是赤岭一家大户人家的大炮手,后来拐着东家的小姨太太跑了,接着便落草为寇,匪号就叫了大炮手。大炮手凶狠地吼叫着“打,给我狠狠地打!司令说啦,打死一个奖给五个大洋,打死两个,回赤岭春满楼的窑姐让你们可劲儿挑!”他首先开枪打倒了一位冲在前面的战士。一连长看敌人火力很猛,马上招呼战士们隐蔽前进。二营长冲进来后,让二连长向压五洋那边开火挡住巡逻队和从营房里冲出来的救。然后二营长让迫击炮排立即架上迫击炮向塔楼的敌人开炮。炮弹、手榴弹爆炸的火光,步枪、机关枪子弹的曳光,把飞机场塔楼前映照得白昼一般。大炮手一看这是来了正牌的了,于是跑到屋里给赤岭的救司令部摇电话,摇了半天里面也是干“嗡嗡”。气得他骂道“他个亲娘祖奶奶,司令部这些人又都逛窑子去啦?”他又给刁二先生和敖音摇电话,电话的耳机里照样“嗡嗡”。气得他把电话耳机子一摔说道“他妈的,闲、忙不知道,这都打上门来了,这酒咋还喝不完了啊!”说完气咻咻地提着枪又跑出去了。他刚从土匪过来,哪里知道电话线早就让三营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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