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 回不来（0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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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领导，这石素碧吧，脑子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受了刺激，想起了些过去的事，就激动了。情急之下骂了人，打了人，也该原谅不是？何况被打的还是政府干部，更应宽宏大量吧。”吴卉拿话挤兑龚同庚。</p>

“该原谅是你的说法，我就是不原谅。”吴卉这话说的得体在理，朱万刃不好反驳，龚同庚就只好表态。</p>

“你不原谅？有你什么事儿？”吴卉眯缝着眼看着龚同庚。</p>

“我，我就是被骂被打的人，我就不原谅，就得拘留她。”龚同庚气昂昂地说。</p>

“哦，你就是被骂还被打的人，不会吧。你身上又没伤，脸也不红不肿。哦，听说你还住了院，要人家赔医药费，却好好的在这里和人聊天说话。作为一个革命干部，没病装病，不好。以此来要人家赔医药费，还要拘留人家更不好。是吧？”吴卉在龚同庚身上左看看右瞧瞧，说得一本正经。</p>

“你，你……”龚同庚气急了，又无法反驳，悔不该跑到这房间来扯闲篇。</p>

“你谁呀？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朱万山听得吴卉这话，应该是冲着龚同庚来的，就高声质问。</p>

“我吴卉，来找这朱常委说情，叫这个被骂被打的人给石素碧写个谅解书，好让派出所从轻发落好呀。”吴卉也不悚。</p>

“你这是求人的样子吗？”朱万山皱了皱眉。</p>

“你要什么样子？”吴卉直视着朱万山。</p>

“你……”朱万刃看出这吴卉是来找事儿的，就摇制止了朱万山。</p>

“哦，这是龚主任，原来的龚主任吧。刚才在屋外听声音有点耳熟，进们看见这样子也有点眼熟，可就是没认出来。这下想起了，想起了。”吴卉一幅晃然大悟的样子。</p>

“你，你是……”龚同庚想起了吴卉，却又急切之下说不出名字来。</p>

“我，我吴卉呀。感谢你当年的教诲，不过呢，我却没长进，还是和当年一样，有底线有原则，不会看领导的眼色行事，对不起了哈。”吴卉说起当年的事，还是有些心耿耿的。</p>

“当年，当年……”龚同庚说不出话来。</p>

“当年，我就是一个王同龙口里的不服从领导的小招聘干部而已。可，你在开除我的时候，你做过调查吗？你老是拿原则，拿合同，拿规定压我们。可，那李宏波两口子，黄兴佳，还有差点被开除的章山椿、刘素英到底是不是该开除？你心里没数？你的原则和规定为什么不用在王同龙、曾正贵这些人身上？”吴卉爆发了。</p>

龚同庚、朱万刃、朱万山无言以对。</p>

“说吧，能不能写一纸谅解书？”吴卉不想再扯下去，直接问。</p>

“我当年也是按规定执行，和今天的事儿有什么关系？不写。”龚同庚对下午的事根本不想原谅石素碧。</p>

“关系是有的，还很大。可我不想说出来。还是求领导原谅这石素碧吧。”吴卉口气软了一些。</p>

“这石素碧和你有什么关系？”朱万刃想了想问。</p>

“和我没关系，就是我公司一个员工的妈妈。”吴卉来时是想用这胡仁昌的事和龚同庚谈，现在在朱万刃病房里却不想说出来，因为这事又要牵涉到朱家。</p>

“这你就过分了，人家被骂了被打了，有权原谅与不原谅，不能因为你是她儿子的老板就非得原谅吧。”朱万山听得吴卉是当年开除了的招聘干部，现在也是一个私人公司老板，就松了口气。</p>

“真不写？”吴卉没理会朱万山，只是定定的看着龚同庚。</p>

“我不原谅，也不写。”龚同庚对当年开除招聘干部的事，一直以来都认为是坚持原则，没错，还引以为豪。</p>

“唉，给你们留面子，你们还不给自己面子。就告诉你吧，这石素碧是当年被你们联手以政审不合格，剥夺了当招聘干部资格的胡仁昌的老婆。而胡仁昌因为没当成招聘干部，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外出打工，没两年就客死异乡。这一家人都不明白当年是怎么回事，只得自认命不好。可，你们当年做下这缺德事，却偏偏还要拿出来显示摆。前次朱家扯皮说出来让幺妹差点为你们的卑鄙无耻发疯。今天下午，你们又谈你们的丰功伟绩，就让石素碧真的发了疯。这发了疯的人骂骂人，打了一个无耻之徒一巴掌，也是可以原谅的吧？几位领导，几位老革命。”吴卉轻声地说着。</p>

整个房间静静的，没有一丝儿声响。</p>

过了一阵，龚同庚拿出纸笔来开始写谅解书。</p>

“谢谢，谢谢几位领导，谢谢你们不和一个乡下苦命的农村妇女计较，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吴卉看了看谅解书，转身走了。</p>

朱万刃三人听得这谢谢，心里尤如吃了苍蝇那么难受，出声不得，只静静的看着吴卉的后背。</p>

“哦，龚领导，你就在医院住着，费用你先垫付着，放心，这住院费石素碧一定赔，她如果不赔，我们山椿文化咨询创意服务有限责任公司也会负责赔付，你不必担心。这毕竟是我们员工的母亲惹下的事，我们也不能不管不是？祝你早日康复。”吴卉走到门口，又停下对龚同庚说，依然是那么一本正经。</p>

“啊，不用，不用。”龚同庚没想到这吴卉突然来这么一句，讪讪地笑了笑。</p>

“唉。”朱万刃听着吴卉远去的脚步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p>

“当年的事，我们错了？”龚同庚怔怔地问。</p>

“当年的事，错不错，先不说。不过呢，以后别老拿这事儿来说，不是什么光彩事。”朱万山想起每次这龚同庚和大哥在一起都会提起当年为帮三弟当上招聘干部的操作，很是得意。上午两人又说到想办法在政审上涮下了胡仁昌的事，没想到那护工却是胡仁昌的老婆。人家男人都没了，听了能不发疯吗？</p>

“唉。”龚同庚也摇摇头，走了。</p>

晚上的酒局有些沉闷，大家都谈起了当年的事，也谈起了今天石素碧的事。</p>

“来，别闷着，当年的事已过去了，哥几个不也混得人模狗样的吗？”山椿觉得说起过去大家心酸，也没有意义。可不聊过去，那也是痛苦的事。</p>

“我到是没多大的失落，反正没考上。”魏强笑着敬大家的酒。</p>

“嗨，你娃当年不是也差点被老王给你操作成了干部了吗？”山椿挤兑了魏强一句。</p>

“嗨，操作过屁，弄得一个名额，我还得让他儿，钱还得我出。”魏强不屑地说。</p>

“呵呵，操作成了两个名额，你就成了哈。”张竹也来打趣。</p>

“结果呢，成了一个，也没得他儿子王小帅的份儿。这叫猫搬甑子为狗办事，也叫砍鸡鸡敬菩萨。”魏强一口干了杯中酒。</p>

“也还好，要是操作成功了，多弄下去几个，你娃上了，这今天挨骂挨打，也怕有你的份了哦。”李洪波说。</p>

“嗨，不说挨不挨骂，遭不遭打，就看胡仁昌家这惨状，也怕睡不着觉哦。”魏强平时二吊二吊的，这阵到是说得至情至理。</p>

“强娃，良心大大的好。”山椿端起酒杯和魏强碰了碰。</p>

“好过屁，当年还是渴望着老王操作成功，也想着当招聘干部，跳出农门，过城里人的生活。”魏强到是不掩饰自己当年的内心。</p>

“这不怪你思想龉龃，当年的农字之下，谁能做圣人？”蒋毅说。</p>

“说那些干吗哟，而今眼目下，叫我进城我还不愿意呢。”黄兴佳说到了眼下的实际。</p>

“就是嘛，人生没有定数。你看强娃没考起，现在也是书记了。黄兴佳呢，考起了，被打回农村，现在也是书记了。洪波呢，被开除了，却也从村干部又干到县发改局局长了。洪波的老婆呢，从代课教师到民办教师，现在也是正编优秀的人民教师了哈。吴卉呢，也被解聘，现在也是公司老总了。人生无常啊。来，敬你们一杯。”蒋毅和五人碰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