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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样的训练,各部将领连同吴甡在内,都有点不理解,认为是浪费时间,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练练俊武,但太子却坚持,并且说,除了今日一次,出征前的前一日,还要再做一次,以保证各部各军熟悉上船下船的各个环节,不至于忙中出错,耽误不该耽误的时间,或者说,在撤退时遇到建虏追击的情况下,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下午,朱慈烺和水军将领讨论船只渡海的路线,海潮的涨落,以及建虏在海岸防卫的薄弱点。
大明对建虏海岸的骚扰,其实一直都在持续,只不过力道却是越来越弱。
从最初的副总兵鲁之甲、皮岛毛文龙,黄龙,沈世魁等人一直都有对建虏辽东辽南的海岸进行攻击骚扰,建虏的对策是,将沿岸居民全部内迁,百里无人烟,令侵扰的明军得不到给养和补充,又在关健地方修筑炮兵,重兵防守。
天启年时,辽东海岸的战事还不断,但自从崇祯九年,皮岛沈世魁战败被杀之后,明军对辽东辽南的侵扰,就渐渐平歇,或者是,已经是有心无力,已经大明沿岸的水师力量已经消耗殆尽了,唯一剩下的龙武水师只有在建虏入塞之时,才会行礼如议的向建虏辽南海岸发动侵扰战,但却已经很难登陆,就算登陆,也不敢深入,随便的放把火,就算是立了功绩,所以这些年,建虏对海岸的防备,其实是有松懈的。
“这一次,一定要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朱慈烺道。
建虏虽然占据辽东辽南的城池,比如金州旅顺等地,不过水军力量却不强,依靠的还是当年孔有德裹挟过去的登州水师和天津水师的船只,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造过新船舰,而在年久失修的情况下,这些船舰大部分都已经不堪用,不要说天津水师的三桅战舰,就是登州水师的福船也足以碾压他们。
海战是没有问题的,关健是掌握海潮的涨落规律,选择合适的登陆点,另外是进军、撤退路线的选择,在保证快速的情况下,如何发挥海军舰艇上的大炮,对岸上实施火力支援,是一件非常有讲究非常有战术的事情……而这,是郑森和施琅这两个水军天才所要苦思和费心的事情。
在秦皇岛待了三日,九月十五,安排完秦皇岛的事务,留吴甡督促之后,皇太子朱慈烺离开秦皇岛,返回京师--其实朱慈烺很想在秦皇岛再多留两日,每日在军人们在一起,看大明精锐的风采,和吴三桂郑森他们探讨渡海之后的战术,不必烦恼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但他是皇太子,国家的储君,不能长时间待在秦皇岛,京师北京才是他久驻地,最重要的是,建虏入塞在即,渡海攻击只是整个计划的一环,如何应对建虏的入塞,还需要回京师谋划和指挥。
十六日,朱慈烺宿在抚宁。
晚间,接到了张家口分巡道梁以樟的密报,梁以樟说,他已经和林格尔部首领宝利德达成了协议,宝利德愿意向大明通风报信,以换取他儿子的安全和大明对林格尔部的物资网开一面,而宝利德汇报的第一个情报,就是建虏已经命令蒙古各部最迟不得晚于十月初十,在草原集合,据此推断,建虏入塞的时间会在十月末,十一月初……
除了报告太子,梁以樟同时也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兵部。
梁以樟带来的消息和高文采从建虏沈阳传回的消息,基本一致,建虏今冬入塞时间在十月末十一初,两厢一印证,这个情报好像更加准确了,但朱慈烺却依然不敢大意。
“董朝甫呢?这两天有他的塘报没有?”
朱慈烺问。
于海摇头。
去年战事结束之后,朱慈烺将董朝甫的夜不收放在了喜峰口,喜峰口是建虏第一次入塞的突破点,位在蓟州之东,城外就是宽城,再走就是喀喇沁草原。如果说,建虏入塞有一个非经不可的地方,那就是喀喇沁草原,朱慈烺将董朝甫布置在喜峰口,就是想要通过他和他教导的两百个夜不收,最早最快的察觉到建虏入塞的动静。
……
喜峰口。
大风扬起,渐迷人眼。
喜峰口守将朱高正走出自己的“官署”,其实也就是一个单独的小院,自从崇祯二年,建虏大军从喜峰口突破,酿成己巳之变,大明风云变色之后,喜峰口瞬间就成了一个大明君臣瞩目的焦点,建虏退去之后,朝廷花费大量银子,重新修缮加固了喜峰口,一度,喜峰口成了蓟东十三关最坚固的一处,不过此后建虏再没有光顾喜峰口,因为明军对喜峰口防守甚严,再不是可以轻易攻下了,当然了,也因为蒙古西迁,接着建虏完全降服蒙古,有了更多更好的突破点,道路难行的喜峰口自然就不会再是建虏入塞的首选了。
去年,建虏入塞,皇太子提前下令,将蓟州之东的守军和百姓全部撤离,喜峰口自然也就在撤退的范围内,驻守这里的朱参将在十月份撤退,今年二月回到喜峰口之时,发现喜峰口一切未变,房舍安然,只是覆盖了一层厚厚地尘土,心中不由得感叹,还是太子殿下申明远见,早早令他们撤离,如果他们死守在喜峰口,一定早已经被建虏的大军淹没,这会肯定都变成白骨了。
回到喜峰口,朱参将不敢怠慢,整顿兵马,加强守御,而和他一起到喜峰口的,还有另外一支人马,领兵的是一位须发斑白,但依然虎虎生风的老将,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朱参将却是早就听闻过这位老将的名字,更因为这位老将现在不属于“蓟州镇”,而是属于京营,是皇太子殿下特派到喜峰口的,因此他就更是不敢怠慢了。
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热情很快就消退了,因为这个老将实在是不好相处,不但寡言少语,而且不近人情,有两次他给送礼物,居然被隔墙扔了出来,令他大失颜面。有一次他听手下人汇报,说董参将坐在城头哭呢,他本是不信,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董参将也是小有名气,又这么大的岁数,怎么可能不顾脸面,在城上哭呢,他登上城头一看,还真是如此,从他以后,他对董参将就敬而远之,因为他实在是搞不懂董参将的心思。
不过他对董参将麾下的两百“夜不收”,却是相当佩服的。
两百夜不收,分成十组,五组休息,另外五组日夜不停在喜峰口外面的草原上游荡,一个月一轮换,每次归来,都能有所收获,马屁股上经常会挂着蒙古人的脑袋,当然了,他们本身伤亡也是不小的,有一次,五队一共一百人出去,最后回来的只有五十几个,董参将负手站在台阶上,不言不语,但眼角的泪水却是滂沱……
虽有阵亡,但却也有不停的补充,董参将麾下,始终保持两百人。
大明夜不收的饷银,本来就极高,一人差不多是普通士兵的四到五倍,但据说董参将麾下的这两百人的饷银更多,一人几乎是普通士兵的十倍,而且从不拖欠,吃穿住用,都是最好的,由京营直供--论起来,比他这个参将的待遇还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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