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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大威正待回答。
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高喊:“太子殿下驾到~~”
群臣都是一惊。
太子殿下来了?
次辅陈演反应最快,第一个在殿门前跪倒,随即,朝臣黑压压地跪成了一片。
只有定王、李守錡和何成吴胜四人没有跪,定王面色惨然,李守錡一脸狞笑,对于即将进入的大明太子,未来的大明皇帝,好像一点害怕都没有。
脚步声响,大批武襄左卫在殿门口出现,随即左右一分,武襄左卫指挥使宗俊泰,中军官佟定方在前,再然后内廷司礼监掌印王之心和东宫典玺田守信一左一右,簇拥着中间的一个少年走进殿中。
正是皇太子朱慈烺。
所有人的衣服甲胄上都戴孝,朱慈烺更是一身素白,面色哀戚,一双清澈的眼睛,在这时好像也显得有些黯然了。
“参见殿下!!”
群臣山呼。
声震屋瓦。
朱慈烺没有看他们,一见殿门,他就看到了血泊中的三具尸体,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冲到近前一看,果然是黄道周和马世奇两位老师!
---就老师来说,朱慈烺从黄道周和马世奇两人这里,并没有学到什么,虽然两人都是当世饱学的大儒,是最好的老师,但就朱慈烺来说,他对四书五经、对儒家这一套,从一开始就抱持了极大的排斥感,若不是为了给崇祯帝交差,也为了黄道周和马世奇不苦口婆心的纠缠他,影响到他的大计,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在两人身上浪费的。
但这并不表示朱慈烺不尊敬他们。
相反,朱慈烺对这两位大明的殉国之臣,尊敬极了。
两位老师迂腐,啰嗦,但人品却是高风亮节,
想到两位老师随他去蓟州,去秦皇岛,一路奔波,几番辛苦,几番苦谏,黄道周更是为了他数次受伤……
想到此,鼻子不由发酸。
至于黄景坊,虽然朱慈烺一直认为他是旧派思想,对盐政厘金等新法,颇不支持,也没有什么主见,事事都看周延儒的眼色,但想不到今日在板荡之中,他竟然能站出来反对定王和李守錡……
一时,胸中的悲愤压不住,朱慈烺的泪眼又要夺眶而出,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了,眼泪虽然在眼眶中打转,但却并没有落下来。他慢慢抬头,看向依然坐在堂中椅子里的定王。
兄弟目光相对。
定王在惨笑,朱慈烺却是愤怒、不解,隐隐的,也有一些伤感。
“定王,李守錡,太子驾到,你们何敢不拜?难道是不做我大明的臣子,自绝于列祖列宗吗?”
王之心高声。
但定王和李守錡两人去兀自不动,李守錡举着血剑狂笑道:“什么太子?不过就是暴虐善变,有几分运气罢了,只恨啊,老夫功亏一篑,没有能将定王殿下扶上大位,不然何有他猖狂逞能的机会?”
宗俊泰大怒,拔刀就要上前冲杀,但被朱慈烺按住了,冷冷道:“听他说,本宫倒要知道,他究竟能说出什么?”
宗俊泰退下。
李守錡血剑又指向王之心:“王之心,不要以为你背叛定王,投向朱慈烺,他就会饶你,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的和你一起算账,到时,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王之心脸色不变,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对李守錡的疯言疯语,毫不在意。
“还有你们!”
李守錡又指向群臣,嘶吼:“朱慈烺暴虐成性,刻薄寡恩,动辄就是杀人,对勋贵如此,对群臣更是如此,更不用说,你们首鼠两端,一会拥定王,一会拥太子,你以为他会饶了你们吗,哈哈,等着吧,等他登基掌权之后,你们这些人,终究会被他清扫一空,不是流放千里,就是人头落地!”
群臣脸色都大变。
说着,李守錡忽然猛地向前一跳。
武襄左卫正围着他,枪尖都冲着他,李守錡这一跳,正跳到了枪尖之上,持枪的军士来不及闪躲,两杆长枪就已经洞穿了李守錡的胸膛。
噗噗。
众人都惊。
但却没有人叫出声,所有人都抑制住了出声的本能,因为现在不比刚才,未来的大明皇帝在此呢。
李守錡被长枪支架着,并没有倒地,他口鼻出血,咕咕如注,用尽力气,抬头虚望,口中喃喃道:“没有杀了朱慈烺,为我儿报仇,乃我最大遗憾……”
武襄左卫长枪一抽,他摔在地上,很快就没有了声息。
只有他乌红的血,在堂中的地板上,慢慢流淌、浸湿开来……
没有人说话,连座中的定王都呆住了。
“殿下,李守錡罪大恶极,应该抄没其家,诛灭九族!”
静寂之中,忽然有一人高声。
朱慈烺没有回头看,他已经听出,乃是刑科给事中、一向都喜欢落井下石的戴明说。
对于这种“贰臣”,朱慈烺懒的看他,只淡淡道:“都下去吧。”
群臣其实早就想离开,免的被人戳穿刚才的丑态,只是没有旨意,谁也不敢离去,此时见新君有令,他们急忙跪拜,然后依次退出。
首辅周延儒依然走在最前,但脚步踉跄,失魂落魄,已经完全失去了过往的从容和镇定,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充满了耻笑和鄙夷,堂堂首辅,居然被逆贼笑的尿裤了,实在是历朝历代所少见,虽然其他朝臣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因为他周延儒的身份和失态,今日所有的耻辱和骂名,就将都灌到他一个人的脑袋上了。
五十步笑百步,历来如此。
周延儒知道,他的首辅做不了了,名声也将是一片狼藉,不可收拾。
……
夜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下起了雨,不是刚才的雷电暴雨,而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气灌入堂中,和堂中的血腥气裹挟在一起,丝丝入鼻,持久不散。
群臣都离开,尸体也都被抬了出去,只剩下王之心,田守信,宗俊泰和佟定方带着几十个武襄左卫立在堂中,围着中间的定王和他身边最后两个内监。
没有人说话。
朱慈烺望着那个似乎熟悉、但其实却一直都很陌生的弟弟。
宫灯光亮下。
定王咬牙启齿,终于是慢慢地抬起头来,望向朱慈烺,脸色惨笑:“你赢了,你是皇帝了。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还是要争一争,你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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