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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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影痕不置可否，并没有在齐王是不是草包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多。在司空影痕的记忆中，齐王比龙谨轩晚了一月出生，比她小整整一岁，也不过是个孩子，却已经开始结交大臣，涉足党争。想必有赖于柳元成的‘恳切’教导，且柳妃被龙啟晨圈禁多年，齐王肯定不会放弃救出柳妃，而要救出柳妃、迎太后出佛堂，只有一条途径，便是掌天下大权。

“齐王本人不足为惧，要紧的是他背后的势力，他的部分心腹时常勾结贪污民财，更有甚者干起买官卖官的勾当，这是一大把柄，咱们要好好利用。你回京后派人盯紧齐王，我这边已经收集到的东西，也让装订成册，待你回京自会有人给你送上，你一条一条地将这些消息透露给御史台，让那些直言不讳地御史们多多参上几本，再准备几条线索，时候到了就抛出去，朝中有的是看不惯齐王的人，这些大大小小的案件你不用知会就会有人深追到底，到时候该露马脚的自然会露出来。”

司空影痕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事情的发展走向一一道明，条理清晰、逻辑顺畅，听的人也明白易懂，龙谨轩与司空宇听了皆露出钦佩的目光，龙谨轩道“姐姐，以齐王的脾性，他定会维护自己的心腹，若是咱们要不要趁机……”边说，龙谨轩边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司空影痕摇摇头，并不赞同龙谨轩的做法，龙谨轩见司空影痕摇头，甚是不解，正所谓斩草除根，为何不能一举除了齐王。司空影痕见他不解，便看一眼一旁的司空宇，示意司空宇给龙谨轩解释解释。

司空宇倒也懂得察言观色，他开口解释道：“即使齐王有心庇护，但柳元成却不会，那老狐狸必定不会因小失大，他定会劝齐王舍去这些涉事官员，并竭力撇清齐王与这些涉事官员的关系，抓紧时间培养一批新的心腹，齐王虽不舍，也会听取柳元成的建议，所以咱们不能将齐王拉进去，若是太过冒进反倒会被柳元成利用，岂不是得不偿失。”

司空宇一打开话头，龙谨轩便明了其中关键，也有些埋怨自己太过冒进，神志也有些失落不振。司空影痕看出他的心思，柔声劝慰道：“身在局中的人难免有所疏漏，你又何必如此自责呢，何况此事尚在讨论阶段，有问题是好的，我们才能及时纠正，避免在真正实施计划的时候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你还小，多多历练便好。”

龙谨轩倒也通透，经司空影痕这么一说，自己再细细思量，觉得司空影痕说的有理，便不再现颓废之色，反倒更加坚定的说道：“轩明白了，”说完这句话，他又想起一件事来，对着司空影痕说道“姐姐，外公回信了，他甚是关心你的现状，也说盼望你早日回去。”司空影痕会心一笑道：“我是该回去了，不过这应该不是重点吧，外公还说了什么？”

龙谨轩对司空影痕的风轻云淡甚是心疼，他这个姐姐就是这样，总是将自己装得冷清淡漠，对懦弱的父皇她可以决绝地离去，却又在他七岁那年悄然出现在皇宫，说她是自己的姐姐，那时的他虽然只有七岁，但在阴诡宫廷长大的孩子总要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懂事些，他对陌生人的刻意接近本是十分警觉的，但是这个突然出现在宫中，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说她是自己的姐姐，他居然没有一丝的怀疑就信了，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亲人之间与生俱来的温情吧。

龙谨轩心内叹了口气，继而郑重地说道：“外公说近日柳元成的行踪有些不同寻常，与朝臣往来也少了许多，但是依照姐姐的吩咐，外公没有贸然派人前去追踪。还有王太傅打听到德王近来似有异动，想必他蛰伏许久也想动一动了。姐姐，咱们安排的那步棋是不是要动一动了？”

司空影痕一挑眉，眼中一片澄明，似有泉水漫漫涌动，她轻呵一声，仍旧笑道：“德王没那么蠢，不过他耳根子太软，几阵枕头风一吹，人家让他干什么，他便可以干什么。这样的人难成气候，我的棋子太珍贵，不值得为了一个色鬼抛出去。”

司空宇点点头，对司空影痕的决议，他一向是坚决服从的。

是夜，司空影痕身着一袭白色织云锦袍，脚踩削金月白锦布靴，秀发以玉冠玉簪高高束起，面带银制镂花面具，手中执一把踏雪寻梅折扇，带上不明所以的龙谨轩来到繁锦城最大的青楼——春风楼，这里是月娘掌管的地方，也是云境山庄的情报收集处之一。

司空影痕带着龙谨轩并不走正门，而是几个飞身直接掠到春风楼后面一座屹立在江边的绣楼内，这绣楼与春风楼间用一面墙隔着，形成一个建在江边的独立院落，这里是月娘自己居住的地方，院中假山青松林立，流水潺潺流向江中，正直春夏交替之际，院中各处开遍繁花，红紫交映，进到绣楼里面，房内布置雅致、精巧玲珑，摆设之物多为字画古玩，不见奢靡之物，也没有女儿家房中常见的绣架琴桌，整体风格甚是简单明了。

在房中的一侧，摆有一张书桌，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信件，显然屋子的主人在出去之前是在书桌前处理事务的，若是不知道情况的人看了定会以为这是个男儿的屋子，谁能想到这是一个青楼女子的房间。这个小院远离春风楼的喧嚣，在夜色掩映下显得格外宁静，身在楼中只会听见江水流动的波涛声。

两人刚进入楼中，一个体态轻盈的小丫鬟便踱步上前行礼问好，“见过主子，”司空影痕也点头示意她免礼，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问道“月娘还未回来吗？”那丫鬟并无多话，只恭敬答道：“方才来了两位姑娘，说要见月娘姐姐，月娘姐姐便放下手头事务出去了，请主子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请月娘姐姐回来。”司空影痕点头答应“去吧。”那丫鬟领了命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春风楼走去。

司空影痕瞧了一眼四处打量的龙谨轩，只见龙谨轩今夜一袭淡黄色织云衣袍，里面也是素色衣袍，脚踩削金黑羽靴，头发部分用羊脂玉玉冠玉簪束起，另一部分则服帖地散在后背，颇有世家公子的风流恣意之态。她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竟有了吾家少年初长成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