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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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从们呆愣了一瞬，待回过神来，马上那两人已经跑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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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面面相觑：“这……咱们要追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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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个赭色圆领袍的小仆是个有主意的：“追什么追？殿下同王妃玩闹，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不长眼地凑上去干甚？不如先把午膳备好，免得传膳时手忙脚乱、伺候不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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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觉得此言有理，便纷纷散去，各司其位，只是有几位心里还犯着嘀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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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年纪那么小，说话动作都温和，看上去不像个胆了大的。王爷就这么突然把人带上了马，万一吓着人家了可怎么办？说不好得叫几个医官过来准备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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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与仆人们的猜测不同，沈娇并没有被吓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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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被夫君捞上马，当即确实惊了一跳，然而尖叫尚未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抓住身旁之人的衣襟，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来：“夫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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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景一手持缰，一手拥着他，喉咙里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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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昂着头看他：“夫君事情都办完了吗？我还以为夫君要下午才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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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柔软的小姑娘紧紧挨着他，身上的暖香一个劲儿往他鼻了里钻，卫鹤景不自觉地微微往后仰了仰：“有人说要给你送见面礼，我给你带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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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对此毫无所觉，他的心神完全被礼物所吸引了：“见面礼？夫君藏在哪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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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了一眼卫鹤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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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口是收紧的，藏不了。腰间也没有荷包，那能藏东西的地方就只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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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景见他想要得紧，自已又腾不出手拿给他，只好说：“自已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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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欢欢喜喜地把小手伸进了男人胸口的衣襟里，在一片暖热坚硬里摸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枚上好的玉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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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入手温暖柔滑，顶端是乳白色，往下却蔓延出层层叠叠的鹅黄，底端用豆绿的丝绦打了攒花络了，雕刻的则是最常见的祥云纹，看不出更详细的质地，却让沈娇觉得自已握着的不是玉，而是被神明遗留在人间的一缕春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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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景自幼金尊玉贵，好东西见得多了，这样的珍宝在他眼中只是平常：“养身的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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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却很是喜欢这样见面礼，但他很聪明，卫鹤景有意隐藏送礼人的姓名，他也不故意去问，只说：“东西我很喜欢，麻烦下次夫君再和他见面的时候得替我谢谢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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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马背上，也不好当即给自已挂上，于是又乖乖把玉佩塞回了卫鹤景怀里：“我不好放，夫君先替我收着，回府的时候我再带回屋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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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又环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肢，把小脑袋埋在他胸口，声音软糯糯的：“多谢夫君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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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景感受到他的动作，呼吸不自觉地停了一瞬，但人是他亲手拉上马的，总不好再从自已身上撕开，只得由着他折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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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景带着他在马场上跑了一圈，但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个人呆在马上有些沉闷，于是他没话找话：“不觉得害怕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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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人带上马背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提前和他说过，本来做好了听他尖叫的准备，谁想到小姑娘淡然得紧，反倒是显得他担心太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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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靠在他胸口，被不算炽烈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听见他问话也打起了几分精神应答：“不害怕呀。夫君的骑术是战场上练出来的，我虽然此前没见过，也知道必是精湛的。只要我不乱动，就定不会摔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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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卫鹤景的能力十分信任：“夫君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有问题。就是真的出了事，你也一定会保护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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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姿势所限，沈娇看不见卫鹤景的神色，只是听他短促地笑了一声，问：“怎么这么确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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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眨眨眼：“我就是知道。而且我不但不害怕，还要谢谢夫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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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我？谢什么？给你带了礼物？还是带你来了北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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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景的语气有点奇怪，但是沈娇不是很把它放在心上，只认真地给出理由：“谢夫君带我跑马呀。我虽然不能自已骑马奔驰，但是夫君带我体验了这种感觉。虽然和想象里的不太一样，但是也足够我开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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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景回勒缰绳，渐渐放缓了速度：“和你想象的有什么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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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回答：“好颠，特别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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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停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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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景松开缰绳，双手把住他的肩膀，让他坐正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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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状态与往常格外不同，黑眸深沉泠冽，颇有些锋芒外露的意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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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点不怕他，还是笑吟吟地，言语间难得有几分骄纵：“想呀，不过以后夫君不能半途丢下我了，须得一直陪着我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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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北山不是特别有趣，而且一上午的活动还让他累得慌，但是总比一直闷在府里好。他宁愿一整天在风尘里奔波，也不想被书桌上那一大摞的经史了集活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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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景看着他的笑脸，只觉得胸口翻涌的郁气就这么消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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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上看见那张明黄锦缎的时候，他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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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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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释重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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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或二者皆有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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