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论道问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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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琴老祖闭着双眼，手指随着古琴节奏在空中虚敲，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p>

听琴圣秦伯牙演奏完毕后，魔琴老祖由衷地赞道：“以情入琴，高！实在是高！我从这首曲子里听出了缠绵悱恻，听出了爱恨交织，听出了悲欢离合，听出了生死相依，听出了遗憾万古！能以情入琴，以情催琴，以情化曲，非常难得，真有绕梁三日之感！”</p>

老魔头还真是说的心里话，因为他作为魔琴之祖，对琴道浸淫数十载，对琴道的理解如果他说自己第二，无人敢说第一，所以他是真懂秦伯牙这首《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仿佛一幅幅画面呈现在眼前一样。</p>

对秦伯牙来讲，琴为心声，以琴言情，用此曲诉说了自己一生的际遇，有辉煌，有遗憾，从今往后，天高路长，再无琴圣，只有绝响。</p>

这才使得刚才这首《春江花月夜》突破了以往的瓶颈，再创新的高度，达到了他琴技最巅峰，等于给他即将的退隐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p>

弹完这首曲子，发泄了心中情感，琴圣觉得心如止水，仿佛留下了临终遗言一样，再想弹奏出刚才的意境根本做不到了。</p>

秦伯牙心里暗想，能以这样的巅峰之境谢幕也算了却凡尘情缘，以后就可孤独终老了。</p>

一想到即将去陪伴自己之前所爱，秦伯牙此刻非常宁静，不自觉露出了一丝慰藉的微笑。</p>

此时的他就像微笑的佛陀，脸上充满了圣洁的光辉，仿佛佛祖在菩提树下悟出了苦、集、灭、道四圣谛一样。</p>

就在他自认为得以超脱之际，他听到了魔琴老祖的声音。</p>

魔琴老祖是魔头，他可不管君君臣臣，没等楚皇和太后他们发言就先行发声了，而且还一语中的，把秦伯牙心头所想说得清清楚楚，顿时让他大吃一惊。</p>

“这是谁？怎能这么透彻地说出我心头所感？本书起II点II中II文II网首发，请大家支持正版，谢谢！”</p>

秦伯牙大惊之下再一想，心下恍然，觉得定是自己的琴声实在太过真实美妙，直抒胸臆，振聋发聩，直击灵魂，足以让人产生共鸣，所以魔琴老祖才能说出这番话来。</p>

他抬头一看，但见楚皇和太后也深以为然，频频颔之，更觉自己所猜不错，于是开口道：“多谢道友谬赞！”</p>

秦伯牙虽觉魔琴老祖语出惊人，可并不认为他就是自己的知音，所以只是比较谦逊地回复了一句，之后就没再多言。</p>

对琴圣而言，这是他最巅峰的一首曲目，无出其右，天下无敌，用来切磋交流实在是太欺负南楚了。</p>

据他所知，南楚琴技最高的人是宫廷御师玉知音，一首《百鸟朝凤》曲曾经火遍南楚大地，不过和秦伯牙的《春江花月夜》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不可相提并论。</p>

楚皇刚才说要让九大战神出战，琴圣秦伯牙当时心中是充满疑惑的，因为对他来讲，琴技就是琴技，可不是舞刀弄枪，根本就不是什么战神可以参与的，所以觉得自己出手后定可先下一局，毫无悬念。</p>

尤其刚才他在心境的驱使下完成了突破，更是觉得此局必胜，南楚根本就没有比的必要，否则只能是自取其辱。</p>

颜如玉知道倪雾定是让魔琴老祖出战，心中有些恐惧，因为她是真的感觉出琴圣秦伯牙的厉害，否则不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如醉如痴。</p>

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能主动跑到魔琴老祖身边安慰他，心里急得不行，所以一直看着魔琴老祖。</p>

渐渐地，颜如玉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她发现非但魔琴老祖泰然自若，就连倪雾和萧飞逸他们也都面不改色，好像并不为接下来的比试担心。</p>

这就让颜如玉奇怪了，暗暗疑惑为啥这些人如此无动于衷，难道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输赢？</p>

再一想，还真有可能！这些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武林大佬，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哪能在乎一场琴道比赛的得失？</p>

只是比琴而已，又不是战场厮杀，还不至于让他们严阵以待！</p>

想到这里，颜如玉心里暗叹一声，完了，这局输了！</p>

就在颜如玉胡思乱想之际，北赵太子面带诡异微笑走了出来。</p>

“这就是我北赵琴圣的风采，随手一弹就是绝世经典！哈哈哈，这局还有再比的必要吗？”</p>

赵喆说得云淡风轻，好像秦伯牙只是随便出手就达到了这样的效果，简直杀人诛心。</p>

就在众人心里暗暗讨厌赵喆之时，琴圣秦伯牙却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刚才这首《春江花月夜》是老夫倾情奉献，倾注了一生的功力和技能，算是我今生最巅峰之作了，可不是随意而为！我以琴会友，自然会全力以赴，丝毫没有藏掖，算是致敬我的人生过往，同时也致敬南楚君臣！”</p>

秦伯牙说罢，小心翼翼地将琴放入琴匣，轻轻地抚摸着琴身，脸上露出了复杂难测的神情，就像在抚摸着自己爱人一样。</p>

将琴匣合上后，琴圣闭上眼睛默默轻言，就像在和老朋友告别一样。诉说完心中所想，秦伯牙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p>

魔琴老祖看在心里，不觉暗叹，此时的秦伯牙怎么和自己五老峰时心境差不多呢？</p>

只是那时的魔琴老祖先怒后哀，而秦伯牙则是先情后哀，最后都是万念俱灰的感觉。</p>

一念至此，魔琴老祖突然道：“伯牙先生，你心中有情，可征途路上你却痛失所爱，所以现在耿耿于怀！我听你曲中之意，你以后恐怕也是要金盆洗手，退出琴坛，隐姓埋名，了此残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p>

“还有，你现在并没有得胜的喜悦，但是对爱琴却露出了恋恋不舍的神情，显然以后要封琴了！可惜，如此一把好琴怕是要隐入尘埃了！”</p>

魔琴老祖观察入微，尤其认识颜如玉后更知人间真情的可贵，所以才能一针见血地说出琴圣心声，简直就是仙人算卦一样精准。</p>

魔琴老祖第一句话本就对琴圣产生了影响，如今一见这个相貌威武的中年人又说出了他内心深藏的秘密，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张嘴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过往？”</p>

按秦伯牙所想，如果魔琴老祖不知道他的过往的话，不可能说出那些他心头所想。</p>

本来太子赵喆、国师穆可罕以及礼部尚书穆可野一直怀疑南楚对他们此行了如指掌，否则不能让老王爷最后出场拿出重宝一举夺了北赵的风头，所以特意了解五圣人的过往好像也就说得过去了。</p>

魔琴老祖听罢笑了笑道：“无此必要！你的琴曲、动作以及神情已经告诉了我你的心声，所以我才能猜中，这并不难！只可惜……”</p>

魔琴老祖说到这里并未再往下说，只是叹了一口气。</p>

“只是什么？！”</p>

秦伯牙被魔琴老祖先声夺人，迫不及待地反问道。</p>

魔琴老祖沉思了一下后道：“你既然被称为琴圣，想来一路走来非常不易，所以我还是不说了吧！”</p>

听魔琴老祖如此吊人胃口，琴圣秦伯牙立刻追问道：“道友但说无妨！我来南楚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交流切磋，并无胜负执念！你也知道，寂寞无敌手，高处不胜寒！”</p>

魔琴老祖听琴圣如此一说，笑道：“也罢！如果你道心破损，知道破而后立就行！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自己认为的巅峰，其实在我眼中不过尔尔！”</p>

魔琴老祖此言一出，震惊四座！</p>

琴圣秦伯牙已经言明，刚才所奏的《春江花月夜》可是他最巅峰的成就了，言外之意，就算是他本人也都不能再轻易突破，可如今在魔琴老祖嘴里竟然是不过尔尔，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p>

见过狂的，可没见过魔琴老祖这么狂的！</p>

如果不是狂，那定也是无知，因为只有无知者才无畏，才能在琴圣跟前说出这样愚蠢的话！</p>

别人这么想，可琴圣却不这么想，因为魔琴老祖刚才说的话实在太精准了，精准到仿佛他就是自己的灵魂一样，所以并不认为魔琴老祖是口出狂言，反而觉得他必定有独到深刻的见解，所以非但丝毫没有动怒，反而谦谦有礼。</p>

“还请先生言明，以解我心头之惑！”琴圣说完竟然对着魔琴老祖深鞠一躬，看呆了众人。</p>

魔琴老祖脸上神圣，心里却开始打起秦伯牙古琴的主意，淡淡地道：“也罢！有道是，千古知音最难觅，既然你我有缘在此相遇，我就指点你一二吧！”</p>

魔琴老祖大袖一挥，世外高人的身份拿捏得恰到好处，本书起II点II中II文II网首发，请大家支持正版，谢谢！</p>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p>

老魔头念了一首《定风波》后又道：“道友，我且问你，如果没有这张古琴，你还能把刚才的《春江花月夜》演奏到你所谓的巅峰高度吗？”</p>

琴圣秦伯牙闻听此言愣了一下后道：“我这把古琴名为九域弦天，是唐代著名琴师薛易简所留，距今很多年了！我承认没有这张古琴刚才的演奏不能达到如此高度，但是……这张古琴本就是我的，就像剑客的剑，和我是密不可分的，所以我用此琴把曲目的效果推到绝顶高度也不足为过吧？”</p>

魔琴老祖听罢哈哈大笑道：“此言差矣！你追求的极致是突破自身限制，所以应该是不拘外物向内求索！这就像一个顶级剑客，落叶飞花皆可杀人，不一定非得用神兵利器，否则永远无法达到新的高度！琴道亦是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