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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就当这是一种精神文明的匮乏或者许多思潮碰撞引起的混乱所导致的吧。嗯,你呢,不要操心它们,只要每个星期五做一顿饭给我吃就好了。”

林义回到宿舍,两个寝室的男男女女十一个人像看猴一样,从他进门开始,十一双眼睛就齐齐跟着他。

这次他们没煮水饺,而是改成了馄饨。一个水晶锅架在中间,那燃着的火焰时不时还释放出一圈蓝光。

“难道我突然比老赵好看了?”林义放下一大袋子水果,示意他们自己拿,然后挨着李杰坐下。

“比我好看?呵呵。我们都在好奇呢,说好请两天假,却五天没来,你有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

“就是,义哥你开创了我们管院这一届新生的先河啊,导员一天要找你好几次,厉害了。”马平彦的嘴巴损着人,手可没停着,三下两下挑了个红彤彤地苹果,献宝似的给了旷艺林。

导员姓焦,名思佳。每次看到她就会想起隔壁国的韩佳人,不是说五官有多么像。

而是那种神韵,一样的娇小,一样的单薄,嘴巴、说话的语气、眼睛的流转,真的活脱脱一个模板出来的。

而最特别的是,让人了忘了不的那颗痣,简直了。

“您出差五天了?”

导员也是刚刚研究生毕业留校的,林义这届是她带的第二届,看着他进来,倒也没架子,让他坐下后,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把他从头到尾扫了好几次。但这个“您”用的非常扎心。

“家里出了点事,我必须得回去趟。”可能是职业生涯里练就了一身本领,撒谎张口就来也没觉得不对劲。

看到感情牌凑效,又马上跟进说:“路过导员家乡地时候,还想到你呢,当时在车上就思虑着,回来可别处理太严重了。”

说来也巧,两人都是一个县的,无形之中,老乡之间就有一种亲切感。

想到林义的家庭情况,又看他这么会说话,焦思佳一改之前的主意,略微说了几句也没过多批评,只提点让他以后注意影响。

李杰和马平彦都在向旷艺林示好。但他们都局限在“有求方”的束缚之中,最多上课传个纸条,吃饭帮着打个菜,到图书馆看书帮着占个座位,在感情方面都还没女孩子来得大气。

要说占座位还是马平彦会来事,他怕去迟了没位置,直接把日光灯上的启辉器给带回宿舍了。

他说没灯,下面的座位总没人抢了吧。

可惜成功几次后,他就被人恶心到了,有些男生看他这么嚣张,干脆在那日光灯下的座位上睡觉,也不便宜他。

无数个回合较量,他骂不过打不过。

后来马平彦一气之下干了件天怒人怨的事情,趁别人不在,他一次性把自习室十多个启辉器都弄回了宿舍。

结果自习室一连黑了两天,后来学校保卫处找到了他,还背了个处分。

这一连好几天他课也不上了,唉声叹气的就在宿舍睡觉,有时候偶尔把玩那个永远没传呼进来的

机。

韩小伟粘糊孙念貌似不成功,这几次吃饭玩耍,后者都和旷艺林手挽手,有意无意避着他。

一天晚上,马平彦把“水浒传”放一边说:

“我就不明白了古代那些大侠一出去就是两斤酱牛肉一壶好酒,每天最少三顿放眼前,二斤酱牛肉小说也二十块钱,一壶酒就算块钱,一月也是两千多,还经常阔绰的周济贫苦百姓,我真想问他们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做什么?如果敢像李逵那样劫法场,钱都不是事。”

“人家过的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一大炕的漂亮媳妇,眼气了?”

“都是混子,靠收保护费。”

“不买冰箱,不买彩电,还能抢劫,日子不过了就把媳妇宰了上梁山。”

韩小伟接腔说:“劫富济贫,也俗称抢劫。”

李杰接腔说:“大侠吃风喝酒不吃饭,劫富济贫经常干。”

赵志奇說:“每个月抢几次,撒点碎银给百姓,自己留大头,买点衣服喝点酒,吃点牛肉逛逛青楼,日子比我们舒服多了。”

晃停突然问:“那时候的牛是耕田的主力,要报备官府的,比人还精贵,他们怎么敢杀牛?”

听到这单纯的话,大家都笑着骂了声:瓜娃子!

他们问林义怎么看,他说:“豪侠了解下,就像水浒里的柴荣,有权有钱且有闲,即能品咸又能吃甜。自然能仗义疏财当大爷,至于金庸笔下那些“侠”是基本不存在的…”

东一句,西一下,后面的楼都不知歪哪里去了。

林义有些感慨,原来键盘侠这时候就有了。

中国年轻的a股市场,从1991年开始到新世纪后几十年。

其中有一半的时间里是牛市,并不象有人说的中国股市是“牛短熊长”,而是牛熊交替上演,演出一幕幕的悲喜剧。

牛市是令人兴奋的,而熊市则令人难忘。回顾这一半年份时间里的熊市,林义的心头也是复杂无比。

都说阳光下无新鲜事,股市也一样。该牛的时候谁也挡不住,该熊的时候,怎么叫唤也没用。以平常心看待市场,就像观自然界现象一样的坦然,才能真正经历好熊市无论是什么样的熊市。

这中国股市的纪元里,93年到95年底都是大熊市。就单说深市吧,94年年初开盘时233点,但到了95年底是105点。

这轮熊市的背景林义有所耳闻,也分析过。

主要还是92南巡后,全国开启了“大干快上”。到处都是基本建设的工地,造成固定资产、房地产投资巨增引发严重的通货膨胀,当时的通胀率急速窜升,94年时已达24,

后来国家实行“宏观调控”,1993年5月将银行利率从一下子提到,两个月后又提到,然后就是不断增加的保值贴补率。

股市在此背景下,自然飞流直下三千尺。

在此期间,深股没有一只股票不跌,各股跌幅都差不多。而沪市则有几只典型的“庄股”,如界龙实业等在硬撑。

这时候股民之间流行一句话:什么时候卖都是对的,什么时候买都是错的;卖什么都是聪明的,买什么都是傻瓜蛋的口头禅。

当然尽管熊市给人很多痛苦的回忆,但对此时的林义来讲,看到遍地都是2元多的股票,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你们要不要跟点?”开好户,林义转头问身边的苏温和刀疤。

束了一下细发到耳根后,左手不经意摸着自己的耳坠,看着满屏的绿色,苏温下意识摇头。

虽然她是学金融的,但此时对风云变幻的a股也是讳莫如深,有这个钱还不如丢进香江股市。至少那里可以用专业知识判断,凭真本事吃饭;而不用担心各种市场外的突发情况。

而且,她的事情她自己知道,母亲一身是病,靠那点退休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何况还有一个更加烧钱的孩子了,心脏手术和白血病哪一个将来都是需要大钱的。想起自己那不到两万块的积余,就算多么喜欢这个自己的专业领域,那也是不敢去碰的。

刀疤开始还是犹豫着,主要还是信赖林义的挣钱天赋,但是看到国外留学回来的苏总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摇头。想了下,他也摆手说:“刚买了房,没几个子了,得留着给老婆孩子备急用。”

对此,林义笑而不语,刚才也只是礼节性地问问,对股市这东西,他从不劝入。

因为超过70的散户都是输家,就算偶尔发了,余下的日子也会一点一点还回去。

要了个大户室,林义开始装模作样的配股。先后选了云南白药、万向潮、深能源,深科技,长虹,以及深发展等等潜力优质股的股票。

其中深科技和长虹是重点下注股。

看着林义一口气投入了这么多,刀疤顿时有点口干舌燥。而苏温则若有所思地立在一边,思索了会,也看不出个理所然,然后抬头观察林义,全程不做任何评价。

带苏温过来,本来想弄期股的,她的专业就主修这方面。但是在电脑面前细细分析了会,发现根据模模糊糊地记忆并不能帮助自己找到想要的信息,一时间又不敢下手了。

“过完年再说吧。”两人讨论了大半天,最后都不看好,林义觉得这个事情可能发生在那个模糊时段的尾部,那就只能等到过年了。

十一月中旬,随着冷空气的强势南下,羊城的天气也骤然变冷,彻骨的寒意藏在温柔的光线里,让人猝不及防。

邹艳霞披着呢子大外套对林义说:“我们三个准备骑行,进行爱国长征,正好缺个担当,陪我们去好不?”

“谁的馊主意啊,这么冷的天也骑行。”林义说着这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那个叫冷秀的,觉得十有八九是她的杰作。

哪知大长腿摇头告诉他,是金妍的主意。她们三人都一人一个想法,见意见不统一,就盖碗抽签得来了这么个结果。

“你们喊其他人吧。”林义一点都不想去。

“我只放心你。”

“……”

“去不去吧,不去以后星期五这顿饭没了。”

“哟,你现在有出息了,还威胁了啊。”林义重新打量她一番,感觉这不像她啊。

女人不说话,就那样死看着他。

不得已,还是去了,背个大包,有点沉,这时候才明白“担当”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苦力。

林义下楼的时候,发现她们给自己的自行车都租好了,冷秀和金妍带着口罩,一身运动装扮武装到了牙齿。

见林义跟着出来,那两双眼睛老远就在他身上打转。

刀疤看到林义,走过来小声问“要跟着么”,林义拒绝了,只叮嘱他守好楼梯。

大长腿一身青橙色长外套,冷秀一身大红,另一个批着件米色女士风衣。林义瞅了瞅这个听过多次的金妍,想看看是什么样,在管院名气怎么那么大,可惜有个大口罩,那张小脸被罩得严严实实的。

原以为她们会在市区搞搞就算了。但一路跟随,林义才发现离繁华区越来越远了,后来更是干脆,拐到了郊区野外,这时候他也迷糊了,根本不知道这个坐标是哪里。

“这是哪?”

下午五点过,背个大包的林义,累呼呼地,终于追赶上了前面三人。发现带头的冷秀半坐在自行车上,手握龙头双脚分开踏地。此时正在一座高架桥旁边望着远方停滞不前,脸上泛着迷糊。

“不知道啊。”

“你带队的不知道?”林义顿时想喷口老血,这什么人啊这是,一天骑行的乐趣没体会到,倒累了个半死。

“林义同志,你要是知道怎么走,可以对我大呼小叫哈;要是不知道走,那你干脆跟我们一字并开,一样脸上泛着迷糊,不要太异类了哟。”到了这时候,冷秀都还非在搞怪。

无语,林义顿时服气了,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这一看就是要下大雨的节奏。更揪心的是,天快黑了。

“看这样子,回是回不去了,先去找个地方歇脚吧。”

隐隐约约看到小山那边有炊烟,林义没好气地瞪了眼一直看把戏的邹艳霞;也顺带看了眼口罩一直没取下来的金妍,心想这女人可能是骑行老手了,现在都还没取下口罩。

兜兜转转找出路,天色转暗时,几人终于来到了炊烟处,才发现是一片果园。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在前方不远处,四周都是田土,远处也可以看到三三两两低矮房屋。

果园里种的都是火龙果,树上挂的果实已经不多,按林义的猜想,估计是最后一批了。

里面有两条狗,看到几人顿时溜圈围着一阵犬吠。上百只土鸡,金灿灿的羽毛,饿晕了的林义觉得此时它们非常诱人。

有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妻正在弯腰忙碌,听到狗叫时,那男的瞬间捡起了旁边的一根棍棒,但看到是几个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人的时候才放松下来。

棚户不大,就三间小屋子。

一间是厨房,里面满是盆子、桶子、罐子;挨着还有一间卧室,还有一间仓库。

看到这个小仓库,四人顿时沉默了,外面风越来越大,意味着四人的只能将就着在这里挤一挤。

弄了好些稻草,在地上叠的厚厚的,又借了一床毯子铺在上面。当看到几人从大背包里拿出各种衣服的时候,林义傻眼了。

“你们早就想着过夜的?”

“对啊,你这位发小没提醒你带衣服?”冷秀一脸幸灾乐祸。

“嗯哼?”林义刚想转头想质问时,哪里还有大长腿的影子。

几个女人烧水洗澡太磨叽了,等了半个小时都还没看到希望,林义干脆穿个裤衩在院子一角拿着水管淋冲。

最早洗完的冷秀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屋檐下啧啧啧。

林义瞟了一眼她,对这个毫不避嫌的女人彻底服气,心想还好是大冷天,不然翘起来吓死你。

后面大长腿出来了,看着冷秀这副不知羞的样子,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过去拍她的时候,反被调戏了:“注定是你的就一定会是你的,看看又不会掉块肉…”

邹艳霞没好气地白了她一下,“真为你未来那位担忧。”

“看吧,这就是你眼见浅了,在夏日的厦门海滩,这种厚料四角裤衩算非常保守了…”

林义不知道两女偷偷摸摸说什么,只见大长腿后面被羞得满脸通红。

洗完澡,林义一口气买了三只鸡。一只炖汤,两只爆炒,鸡头鸡尾去掉不要,这让几女奚落了好一顿。

夫妻俩知道他们是中大学生后,热情了很多。连说他们儿子十年前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现如今在蛇口海关上班。

有了中大这层关系,大米和火龙果都不收钱了,老两口搬来一大堆,指着说:随便吃,管饱。

吃着饭,喝着新鲜鸡汤,嬉闹抢着爆炒鸡块,几女再也不提刚才林义不会过日子的事情了。

作为唯一男生,找了根棍子放旁边,林义理所当然的睡门口。大长腿倒也不怕冷秀打趣,紧挨着林义躺下了。黑夜里,就算和林义的腿不小心碰到了一起,也只是紧绷了下,然后就坦然的放在那。

骑了一天,几人都有些累,开心地相互推脱了一番今天迷路的责任,聊着天不一会就沉沉睡着了。

夜晚,老天爷和乌云撕破了脸面,电母手握白色利刃“咔擦咔擦”的;雷公拿面大鼓,轰隆轰隆的。你来我往,络绎不绝,好不快活。

半夜翻身的林义突然发现有个影子在脚边看着他。顿时把他吓了一跳,缩个身子、滋着凉气、麻着心思快速摸上了旁边的木棍子。

“是我。”可能意识到什么了,金妍借助外头的闪电光亮蹲了下来,小声嘘气的跟林义说。

与此同时,借助闪电林义也看清了她,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大半夜的,不睡?”

“我想出去,你把门堵严实了。”金妍好看的爽朗一笑,说她要去厕所。

“哦。”这时候林义才发现自己的背紧靠着门的。

而大长腿不知不觉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他怀里,两人紧靠着,女人发梢末端有些都搭在了林义嘴角边。

怪冷的,不醒来还好,一醒来才发现没棉被的冬日是有多凄惨。

轻轻起身,把门开了半边口子,却发现金妍走了几步就没再动。

“怎么了?”林义以外外头有什么,又迅速地抄起了棍子。

“茅房有点偏远,外面又太黑了。”金妍琢磨了下,还是开口求助。

林义明白了,这女人是想让自己陪她出去。

出了门,金妍停在屋檐一角,呆看着时黑时亮的夜空,最终还是没有去两个砖头搭起来的土厕所。白天上一次后,留给她的记忆太深刻了。

棚屋的右侧,一颗火龙果树中间立着,一个站这头,一个蹲那头。当小溪涓流的声音传来时,抓着膝盖的手指紧了紧,金妍觉得自己脸瞬间滚烫烫的,红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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