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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信封,林义没有第一时间拆,而是对过道里站着的大长腿说,“你下午不是有课吗?怎么还回三楼去了?”

“老师临时有事,课被调了。我就买了些菜回去。”

“嗯,等会你有事吗?”

女人摇摇头。

林义拍拍左边位置说,“我还有一节课,坐会儿,下课一起走。”

邹艳霞有点愣神,大学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人主动要求自己在教室陪他坐的。

扫了眼众多看向自己的目光,大长腿点点头坐了下来。

这节课是马原课,矮胖胖的“拔舌地狱”是讲师,大家是听得昏昏入睡,却又不敢真睡。

因为开学时,拔舌地狱就有规定,谁敢缺课2次,考试零分。缺3次,取消补考资格。上课睡觉按缺课处理。

而且这老师点名很妖路,有时候说下节课点名,却又不点。有时候突然袭击点名。

而更猝不及防的是,点名时段不固定,完全看她心情。有时候开头,有时候中段,有时候末尾。

就像现在,讲着讲着突然把手里的书本换成了花名册。

一路点下来,念到“马平彦”的时候,李杰低头闷着喊了声“到”。

听到这声音,拔舌地狱眯了眯眼,“马平彦。”

李杰还是继续闷声,“到。”

“李杰。”

“到。”

“你到底是李杰还是马平彦?”

看着老师嘲弄的眼神,李杰打个寒颤,最后还是吞吞吐吐说,“李杰。”

拔舌地狱瞟了眼,然后拿笔开始做记号,“班长通知马平彦,期末考试可以不用参加了,大学四年的补考资格取消。”

这话一出,大教室瞬间寂静无声,真没想到其言必行,行必果。补考资格取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拿不到学位证,毕业证也悬,放这年头,那大学就是白读了。

这还不止,在大家仍在震惊中的时候,只听见拔舌地狱又说,“李杰,缺课一次,平时分归零。”

考试成绩,由平时分和试卷分组成。平时分占百分之三十,归零了,意味着期末卷面分数要有86分以上才能及格。

马原啊,要考86分,根据拔舌地狱这尿性,估计只有把整本马原书背下来才有可能获得这高分。

“好了,上课继续。”

拔舌地狱继续上课,但李杰就不淡定了,在位置上如坐针毡。他可是想入党,评优秀,拿奖学金的。

但是这都有个明文规定,那就是单科成绩不能低于72分。而现在马原就算试卷分满分100分,折算下来的成绩也只有70。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学期的努力白费了。

虽然拔舌地狱的课严归严,但只要不睡觉,不大声喧哗,都没事。小声交头接耳和看课外书,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不,前边的孙念就不安分了,传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女人谁啊?”

回一张“我的女人”。

孙念对着白纸上的三个字顿了顿,然后嬉皮笑脸地写:

“不错不错,你早日谈100个女朋友,我们就可以凑对了,到时候我出《101次约会的爱与愁》,把我们一路的感想和心得写出来,保准畅销。”

面对这打着太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孙念。林义也是一头包,懒得理会。

感受到旁边大长腿的眼神,林义直接把纸条推到她跟前,看到那“我的女人”四字,女人薄薄的嘴唇慢慢片了起来。

至于孙念的那些字眼,波澜不惊的大长腿自动过滤了。这些年缠林义的人不是没有,不少而且还很多,但都被自己一一给熬死了,多你一个也不多。

回到书店三楼,林义把信封拆开,和意料的一样,里边果然是照片和一纸信笺。

照片是滚圆的第一个纹身。

位置选在了左肩上,上边纹了一个黑白色的骷髅头和十字交叉的骨头图案。不愧是纹身大师的杰作,图案栩栩如生,立体感很强。

大长腿细细看了眼就惊讶地说,“有些吓人,这不是混子才做的事情吗?也算艺术?”

“嗯,这当然算。其实我们所说的艺术,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就比如梵高的画作晦涩难懂,既表达出他对艺术的追求,又是内心世界的具象化,乃是当之无愧的艺术大师。

然而,表达艺术的方式不是一成不变的,无论是行为艺术,还是人体艺术,都是艺术的一种表达方式,尽管遭到不少诟病,但仍有人孜孜不倦地去追求…”

大长腿还是摇头说,表示不能理解滚圆的偏激,要换作是她,假如只能活三年了,肯定好好守候孩子和家人。

日出时,为他们整理好出行行李,日落时备一桌子好饭好菜,此心惟愿,亦是圆满。

看到女人不认同,林义也就不多说了。只是把她拉起来,推着往厨房而去。

晚餐准备有水煮大片牛肉,香锅鸡爪,一个皮蛋黄瓜汤,一个清炒豆芽菜。

清洗牛肉的时候,大长腿说米珈从东京寄来了包裹。

看到林义只是淡淡“嗯”了声,女人就好奇说,“你不问问是什么东西?”

林义撇撇嘴,“有什么好问的,肯定又是给你买了很多吃的用的小礼物吧。反正又没我的份。”

大长腿开心一笑,然后挤点洗洁精洗把手,弯腰俏皮的滴了几颗水珠子放林义脸颊上,才拾掇拾掇跑客厅去了。

过一会儿,她就抱着一盒白色夹心饼干进了厨房,“她这次可没把你忘记,知道你爱吃饼干,这是专门买给你的,说是日本特有的一种饼干。”

饼干呈小四方块,圆圆的棱角,水影一般的细碎颗粒附着,具有匠人艺术的精致,

“她知道我们同居了?”

女人片了眼,不搭边,而是拿出一块白色巧克力饼干送他嘴里,“你尝尝,看合口味么?她信里说,你要是喜欢,会定期给我们邮寄一些过来。”

林义咬了一半,打趣示意她吃掉另一半,但女人没理会,有耐心的一点一点的往他嘴里送。

饼干很酥,入口即化,有很浓郁的巧克力味,让人回味无穷。

晚餐两人开了一瓶红酒,但女人不让他多喝,说每次可以饮一些,不过必须控制量。

接着又说,你酒不能多喝,菜倒可以多吃。然后就时不时帮他夹菜,比如牛肉,知道林义不爱吃牛筋,就挑着找死瘦死瘦的肉片。

一路嚼吧,林义问,“米珈给你寄了什么?”

“手办,头箍和腕带饰品之类的,等会给你看。”

再次碰到卢博士的时候,只见他一脸愁容。一看这情况,林义就知道他在股票上栽了,应该说是载惨了。

立在四楼,凭着栏杆,卢博士的眼神在校园草地里乱晃,良久才说,“我贪心了,没听你劝告及时收手。”

说到这,顿了顿感叹了句,“一连五道金令啊,谁能想到。”

林义陪着默不作声,心想十二道金令才哪到哪啊,你就肉疼了。

卢博士问,“目前局势这么紧张,你说我撤还是继续坚持?”

林义琢磨了会才说,“我打算退了,反正前边挣了很多,现在虽然损失不小,但总体上还是略有赢余。”

卢博士有点讶异,“你上次没退的彻底?”

林义假装苦笑,“形势那么好,撤退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些,于是贪心留了一小半在里边。”

“唉”卢博士唉一声,叹口气道,“也是,做我们这行的很难守住本心,就没有不贪的人。”

末了,才拍拍林义肩膀,“今天赶紧撤吧,晚上一起吃火锅。”

“行。”

卢博士开车的技术很是沉稳,斜靠在副驾驶,闭上眼睛细细聆听这年头的电台情感栏目,那腻乎乎的纯净声音也是一种风味。

来到火锅城,卢博士把车靠边停了下来,推下林义胳膊指着外边从奥迪车上下来的两人说,“那个男生是不是你们班上同学?我上课时好像有点印象。”

林义睁眼一瞅,顿时心惊,这韩小伟什么时候和“金银屋”的丰乳肥臀搞到一起了?

“是我们班上同学。”

卢博士闻言点了点头,“他们家挺有钱的啊。”

“旁边那位是他姐姐,车是她的。”

尽管林义很磨蹭,慢慢悠悠才跟在卢博士和唐奇后头进的火锅城。但不可避免的,林义还是同两人碰到了。

本以为韩小伟会尴尬,没想到他隐晦拍了拍老板娘屁股,还甲了甲左眼,得意之形不言而喻。

林义心里叹口气,这样一路玩过去,迟早会出大事的。

星期四早上,起个大早的林义在运动场小跑了一会,后来也不知道孙念从哪里钻了出来,后面还带个尾巴。

那人林义认识,计算机学院的篮球队前锋,打篮球是一把好手,凭着他的一手无解三分,硬是帮计算机学校拿到了校运会篮球比赛冠军。

这女人边跑还不忘向林义挑衅,嘴巴张开无声说了个数字“16”,意思是说这是第16个明目张胆的追求者了。

跑一圈挑个下巴得瑟一下,跑一圈交叉碰面就得瑟一下,林义后面直接败退了。

一路气虚喘喘地跑到书店,接过日常报纸的时候,光头说,“这里还有一个邮政包裹,给你的。”

“哪的?”

“上面写着,来自日本名古屋。”

听到又来自日本,林义怔了下,难道米珈又寄礼物了?

可是一想不应该啊,她就算寄也只会写大长腿收,不会直接邮寄给自己的。

包裹不是很大,但重量不下5公斤。林义带着疑惑走上三楼,先洗个澡去掉身上黏糊糊的汗水,才找把剪刀拆了开来。

让林义惊愕的是,入眼的也是几小盒“白色夹心饼干”。几乎不带想的,赶紧找到米珈寄过来剩下没吃完的,一对比。

竟然一模一样。

再看包装纸,也是一样。林义顿时迷糊了,难道真是米珈的?

可她在东京早稻田大学留学,而这是名古屋的,两个城市还是有段距离的。

这些想法一瞬而逝,林义继续往下翻,终于在包裹底部找到了一个密封塑料袋。

打开一瞧,是一张碟片,那阴森森的恐怖封面,看一眼就知道是“贞子”。好像想到了什么,林义一下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全部抖了出来。

果然附有一张浅粉色信笺,展开,就一行字:小气先生,猜猜我是谁?

瞅着隽刻的字迹,熟悉的“小气先生”,林义脑海里一子下就浮现出带有小酒窝的刘荟。

重生以来,自己只和她在图书馆为了座位,提过一次“贞子”吓唬对方,那时候刘荟说去东洋探亲时看过。

真没想到,她还记得。

塑料袋里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很精美,作者署名刘荟,看来是出版纸质书了。

书的扉页是:小桥遇见流水,江南遇见烟雨,我遇见你。美好会遇见美好,我一直坚信。

乍一眼,就知道是青春类言情小说。

但林义对这种小说一点兴趣都没,随手用大拇指梭了梭,就把它丢到了书房一个架子的角落里,等着它落灰尘。

末了,又拿起两种一样的饼干看了看,心想,这东西在日本还真有名的,不过也是真的好吃。

这样想着,拿起一块就开始“嗦嗦嗦”地嚼吧嚼吧起来。

11月26号,暮霭沉沉,朔风吹的干冷。

早上7:00过,蒋华就打来电话,问:“林总,你看了今天的报纸吗?”

被窝里的林义有些迷糊,窝个哈欠说,“昨晚上半夜才睡,现在还没起床,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要我关注的爱多胡老板一案有结果了。”

“哦”了一声,林义顿时清醒不少,伸手把2个枕头竖起来,半抻着身子靠上面,又动了下,感觉背部柔软舒服了才问:

“怎么判的?你把具体的细节和我讲讲。”

蒋华说:“经审查,胡老板被起诉的票据诈骗罪、挪用资金罪、虚报注册资金罪三项罪名成立,被中山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20年,罚款65万元。

一审后,胡老板不服,向上级法院提起申诉。”

“维持原判还是?”

“粤省高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年,罚款20万。”

“胡老板服气了吗?”

蒋华低声说,“应该是没服气。我之前给陈地北打了电话,他说胡老板想见他?看来是要说情。”

“陈地北同意见一面吗?”

“应该是同意了,他还问我,林总你要不要去见一见胡老板。

要是去的话,可以一起…”

“我?”林义哑然失笑,好像胡老板好多次想见自己了,却因事情耽搁被一推再推。

看了看床尾的挂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给陈地北消息,一起去见见这位胡先生。”

林义和陈地北在小馆子里吃了个中饭,才一起来到了看守所。

里边被关押一段时间的胡老板没了昔日的豪气,倒是脸上浮现出了几丝悲凉。

见到林义,胡老板第一句话就是,“想不到你还是来看我了。

我关押的这段时间,从没有人来看过我。想想以前,人前人后不论年纪、不论辈分,都是“标哥”“标哥”叫着,那时可风光了。

可现在…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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