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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推一日,是不是你故意推搪?”</p>

“小可岂敢?虞候请”</p>

杨俭跟宋清学来的接人待物,用到记室岗位竟是相得益彰,他话到一半看到杨长登上台阶,旋即欣喜说道:“梁虞候,杨观察到了。”</p>

别看梁虞候刚刚趾高气扬,听到杨长之名慌忙起身行礼。</p>

“杨观察,终于等到你。”</p>

“这位是”</p>

“此乃梁虞候,说奉谭宣抚之命,来沁州征调钱粮、丁壮。”</p>

“啥?”</p>

杨长原本和颜悦色,听到要钱要人当即变脸,心说谭稹不刚上任么?也学方绅到下面打秋风?</p>

“虞候请明示,杨某听不太懂。”</p>

“是这样,谭宣抚履新河东河北,刚到任就要做成大事”</p>

梁虞候滔滔不绝,到处谭稹到任既招降收复了朔、应、蔚三州,已派代州守将李嗣本率兵进驻,并运送战略物资在当地设防(今朔县、应县、蔚县,位于长城以北,连接大同与燕京)。</p>

朔、应、蔚三州原为辽国领土与宋交界,去年金人追击辽帝攻陷西京大同,这几个州与张觉所在平州一样投降金人。</p>

金人转战各地以及阿骨打病逝,一直没来得及接手实际控制,成了半独立状态的边境小州。</p>

根据两国海上之盟,宋金联合完成灭辽之后,宋会把岁币转付金国,但燕云十六州要归宋。</p>

宋朝付出巨大代价,在金人手里买下燕京,又通过郭药师、张觉反叛,得全了山前数州之地,但是山后数州一直没交割。</p>

阿骨打如何还在世,应该会继续履行盟约,但大宋必定还要付出代价。</p>

女真人起于白山黑水,生产力落后、物资极度匮乏,阿骨打登基称帝住帐篷,吴乞买继位也是住的简陋土屋。</p>

他们对外发动战争,掠夺物资、人口是第一位,城池反而是次要的。</p>

由于阿骨打突然离世,粘罕、兀术、斡鲁补等少壮派掌权,后山九州交割直接搁置。</p>

王安中有招降平州先例,谭稹到任也打了金国交班的时间差,火速招降朔、应、蔚三州并积极设防,想让金国默认大宋事实收回。</p>

谭稹此时坐镇代州,钱粮、民夫自然优先从河东调用,河北各州除了距离略远,还要优先支持燕京一线。</p>

杨长对谭稹的策略不感兴趣,也不认为这样能防住金国南下,单纯以为这宦官统帅想打秋风。</p>

现在正值盛夏,岂容秋风乱吹?</p>

去年刚平田虎之乱,杨长敢从方绅手里截钱粮,就敢在拒绝谭稹的要求,但必须用语言艺术加工。</p>

梁虞候讲得口水翻,却见杨长蹙着眉直摇头。</p>

“本官本该大力支持,奈何沁州地贫人少又逢战乱,恐怕无力支持谭宣抚”</p>

“观察什么意思?”</p>

“庄稼春种秋收,沁州去年末荡平田虎,仅仅才收获了一季,而人要十几年才长大,更不知何年何月恢复,我若调走口粮与劳力,州内岂不成了一片白地?请谭宣抚体恤沁州难处”</p>

“你这.”</p>

梁虞候来前经过太原,那知府虽也百般找借口,但最终还是承诺尽快筹备。</p>

杨长回答让他怔在原地,想了好一会才苦着脸回应。</p>

“杨观察别局限沁州一地,谭宣抚奉命接收山后诸州,现在好不容易成功收回三州,不尽快设防恐有大变故,就是再困难也要支持国家,这可是开宋以来最大成就,太原等地也刚刚平息贼乱,他们可都听命开始筹备,您确定让我这么回去?”</p>

“您别误会。”</p>

杨长拉着梁虞候的手,低声辩解:“太原地大物博,岂是我们沁州可比?之前被田虎占去的州府,就属沁州地贫、人少,您高抬贵手想想办法,把沁州的任务摊派给别州,沁州百姓都会铭记你的大恩。”</p>

“亏观察想得出来”</p>

梁虞候惊得眼如铜铃,杨长又附在他耳边细语:“不让虞候白帮忙,我私人赠伱五百金,这事劳你多多费心”</p>

“这不是让我犯错误?不合适.”</p>

“合适的,大家交个朋友,您也是行善积德。”</p>

“这”</p>

“就这么说定了,苦一苦别的州府,沁州确实最困难。”</p>

杨长不由分说拍板定案,遂扭头对杨俭吩咐:“马上去安排一桌酒,与梁虞候接风洗尘。”</p>

“是。”</p>

“唉”</p>

梁虞候被杨长气势压住,只能被动依了他的办法。</p>

谭稹代替童贯成为北方主帅,能帮他跑腿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个梁虞候是梁师成同族后辈,当初赵佶勒令童贯致仕,就是他推荐好友谭稹上位。</p>

而赵佶单独召见杨长,并且让杨长青云直上,这事也传到梁师成耳中,猜测他为徽宗青眼有加。</p>

离京前,梁师成曾特地嘱咐侄儿,以后若在北方与他相遇,最好表现得客气一些。</p>

杨长设宴请梁吃酒,又信守承诺给了五百金,才把这‘瘟神’送出沁州。</p>

送完人回城途中,杨俭立刻对杨长不解追问:“兄长,我爹最恨贪官污吏,您之前做事也刚正不阿,可为何和要对梁虞候行贿?”</p>

“你有更好办法?”</p>

“没有.”</p>

“那不就得了?”</p>

看到杨俭头直摇,杨长语重心长提醒:“你要学会算账,三万石粮以及三千青壮,与五百金相比不值一提,我不好跟谭稹翻脸,只好用这一招先稳住,能拖一天是一天。”</p>

“那其它州就”</p>

“他们自己想办法,想不出就苦自家百姓,做官与当家其实一样,没有人能把水端平,总会有人吃亏,你在梁山没看出来?”</p>

“呃”</p>

杨俭瞬间无言以对,他在梁山时间虽不长,但跟着宋清也见了不少。</p>

梁山作为一个小社会,就如杨长刚才所说那样,宋江也没做到面面俱到,与他亲近的头领从住房、职务等,都比其他人更有优势。</p>

杨俭感慨不是兄长变了,而是杨长在努力适应这世界,所以才从默默无闻成为领袖,而父亲杨德所坚守的善良,做到极致也就是个普通人。</p>

八月初五,蓟州,渔阳。</p>

一男一女,趁着黄昏闭门前,匆匆进入城内。</p>

蓟州在六月被残辽萧干攻陷,七月又被被郭药师率部杀退。</p>

连番易主的渔阳,此时满目萧瑟。</p>

杨长寻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个干净的客店住下,公主赵福金与他同行。</p>

赵福金学了神行法,一直没机会外出练习。</p>

当时刚送走梁虞候,杨长怕他反悔回来纠缠,便以要去绵上视察为名,带着赵福金出了沁州。</p>

原计划到梁山泊故地重游,顺便确认阮家兄弟是否启程,可惜赵福金神行法初学乍练,每几十里就要停下休息,而且在崎岖地形提不起速度。</p>

要知道戴宗日行八百,马灵则可以日行千里,赵福金只日行一两百。</p>

两人经黎城、涉县东出太行,到了磁州地界到北方都很平坦,而去梁山要横穿数条河流,其中就有宽阔的黄河。</p>

杨长怕赵福金力有不逮,临时决定一路向北去蓟州一趟,提前见见传说中的罗真人。</p>

他按照时间推算,公孙胜、乔道清、马灵三人,应该已经回到二仙山。</p>

即便不拜师,先去探探路也行,就当带公主旅游。</p>

沁州到蓟州只有千里出头,两人边走边停足足行了七天,赵福金的神行术终于有了模样。</p>

夫妻俩走入客房,赵福金摘了脸上面罩,又到窗口看了一眼,才悠悠说道:“还是杨郎有经验,让妾身戴着面具赶路,否则刚才定然被拦住扰骚,蓟州怎么会这么乱?”</p>

“刚刚我问了掌柜,前两个月都在和辽人交战,你刚才在街上看到的军队,是降将郭药师留下的守军,他这支常胜军颇有战斗力,陛下和燕京留守都对他倚重,这厮便对部将不加约束、作风跋扈,肆意侵占田地及扩充兵员,所以在百姓口中没什么好名声。”</p>

“难怪一个个眼神凶恶,说起来还是爹纵容之过.”</p>

赵福金久居深宫、思想天真,自从被杨长带到沁州生活,逐渐看到民间百姓生活疾苦,才意识到跟她爹骄奢淫逸有很大关系。</p>

刚才听了关于常胜军描述,赵福金又叹息一声坐回榻上。</p>

杨长见状靠了过去坐下,搂住她肩膀轻声安慰:“公主不要多想,这不是你的过错,咱们今晚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寻仙。”</p>

“罗真人,真是仙人?”</p>

“能教出呼风唤雨的徒弟,他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仙人。”</p>

赵福金听了杨长回答,当即蹙起秀眉喃喃自语:“若能为国效力就好了,爹对有本领的道长高人,极其恩重”</p>

“公主想多了,这些修成陆地神仙的高人,寿命或许比一般王朝还长,怎会为普通君王效力?”</p>

“说得也是.”</p>

赵福金微微颔首,暗忖自己要好好练。</p>

扈三娘、仇琼英都武艺高强,自己既然做了杨长的女人,就再不要当娇滴滴的公主。</p>

一夜无话,睡到天明。</p>

正说早起好赶路,却在出城时遭到盘诘。</p>

没办法,夫妻俩即便一身素衣,赵福金脸上还带着面罩,却依旧像鹤立鸡群一样,在人群中特别显眼。</p>

“叫什么名字?”</p>

“在下杨过,她是内人龙氏。”</p>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p>

(本章完)</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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