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凭什么？我不服（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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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勃极烈制度，是部落联盟独有‘议会制’，在实力弱小时有助于统治。（后金建国前后的‘八王议政’即翻版勃极烈。）</p>

阿骨打吞灭辽国并称帝，君权集中制与勃极烈制度冲突，吴乞买作为继任金国皇帝，在军政两方都受到贵族势力掣肘，其中以粘罕为代表的撒改系，是利益冲突最大的派系。</p>

吴乞买即位之初，粘罕就以攻灭辽国为借名，要求削弱斡鲁不（完颜宗望）等人军队，来填充自己的队伍。</p>

按粘罕以及身边人想法，阿骨打后人做了皇帝并占据国相位，自然要把军权让渡给撒改子孙。</p>

然而，吴乞买拒绝了。</p>

当时正逢平州张觉造反，吴乞买非但没削减斡鲁不的军队，反而给为其增加五千精兵。</p>

作为补偿，粘罕获得一百个空委任状，他可以在云中自由提拔官员，相当于默许自己在云中组建小朝廷。</p>

此时金国权利中心在上京，吴乞买这样的作法显然没有一碗水端平，于是两个派系一直暗中较劲。</p>

粘罕回上京请求伐宋，吴乞买以征战多年将士疲惫、远距离运送粮草物资困难为由，一直不委婉不同意攻宋，并在燕云交割上也认为该守盟约。</p>

领导不同意某项目，未必是项目自身有问题，而是负责项目的人不对，亦或者领导要以此显示权威。</p>

吴乞买常年在后方，练就了成熟的政治手腕，懂得刚柔并济处事。</p>

因不愿与粘罕闹僵，吴乞买最终同意按他建议，先让出武、朔两州麻痹对手，然后筹措粮草等实际成熟再发兵。</p>

宣和七年三月，粘罕从上京返回云中途中，先喜后惊。</p>

喜的是，天祚帝比意料中更早被擒，云中的侧翼已不用担忧，自己可以全力谋宋。</p>

惊的是，老将宗亲斡鲁竟在太原亡故，而且杀他之人是被自己轻视的杨长，南下攻宋恐有波折。</p>

杨长双臂有千斤之力，必是之后伐宋的拦路虎。</p>

当时南国春回大地，塞外仍是寒意未退、霜风拂面，草原早晚还是雾气弥漫。</p>

策马奔腾，前路朦胧。</p>

同月，太原的童贯收到徽宗回话，同意把河北分为四个战区，并按承诺封其为广阳郡王。</p>

宋朝立国一百六十余年，活着的时封异姓王的屈指可数，除了开国初魏王符彦卿与太原郡王王景，排在第三就是广阳郡王童贯。</p>

这含金量，不用赘述。</p>

童贯接旨时手都在颤，激动心情溢于言表，麾下幕僚、将军道贺不尽。</p>

从此，宣抚、枢相、太师、国公等称呼成了过去时，取而代之是一声声令人沉醉的‘大王’。</p>

三月中旬，沁州突然接到宣抚司军牒，童贯将于三月十七抵达铜鞮，要求州府衙门提前准备接待。</p>

当时春暖花开，沁州冬小麦处于拔节孕穗期，这是决定粮食产量的关键时刻，需要农人对庄稼精心照料。</p>

沁州地方官都是花钱补缺，这两年在杨长治下没捞到钱，光领俸禄回不了本也发不了财，已暗中积下不少怨气。</p>

杨长还没竖起反旗，对州内文官一直实行‘三不政策’，即不扰民、不敛财、不考核政绩，意思是老老实实上班摸鱼，别的事一概不准乱插手。</p>

特别是粮食等重要领域，杨长严令地方官不准干涉，更不要影响农业生产活动，他也会在粮食播种、孕穗、收割等关键节点，亲自到田间地头巡视一圈。</p>

杨长在武乡县，巡视防旱、蓄水以及灌溉等情况，收到情报就紧急返回。</p>

黄昏时赶回铜鞮，州府衙门已经关门。</p>

杨长把萧让、武松、林冲等人叫到家中，围坐在前堂商议接待相关事宜。</p>

众人坐定之后，杨长首先对萧让发问：“军牒我刚刚看了，后天就是三月十七，童贯来得如此突然，送信人没说什么原因？”</p>

“没有，只让接待。”萧让直摇头。</p>

见杨长眉头紧蹙，武松小声问道：“会不会大事已暴露？童贯带兵来征剿咱们？”</p>

“他敢？”鲁智深金刚怒目、拍案而起，大声嚷嚷：“洒家一禅杖，拍碎他脑袋。”</p>

“大师别激动。”</p>

杨长挥手示意鲁智深坐下，顾盼左右微笑着分析：“咱们的事没对外表露，目前谁找不到半点实证，而且童贯那日见我扔狮子，应该不敢只身到沁州犯险，我猜测是别的事。”</p>

“难道北边有战事，他来调走沁州义胜军？也不对这种小事，怎会亲自跑一趟.”</p>

林冲自我否定以后，萧让及时提醒道：“不管童贯来此何干，观察要提防沁州官员，打着拜谒之名说您坏话”</p>

“萧兄说得很对，我断了这些家伙财路，绝对不会说半句好话，但是以他们的级别，有资格谒见宣抚使？”</p>

“他们是没资格，就怕童贯主动提及，那样就很麻烦。”</p>

“嗯”</p>

杨长颔首沉吟，自言自语道：“当时朝廷都在卖官，不排除有人走的童贯门路，所以要好好排查一番，提前把隐患弄到乡下去，我得想个好点的借口”</p>

“三郎。”</p>

“二哥有好办法？”</p>

“嗯。”</p>

武松叫住杨长，伸手握了個拳头，冷眉谏言曰：“童贯奸名已久，不如趁他来沁州，直接杀了为民除害，随后便举旗造反。”</p>

“这个注意好，洒家也同意杀童贯，哪用冥思苦想？”</p>

“不行么？”</p>

看到鲁智深接完话，杨长蹙起眉头表情凝重，武松便马上追了一句。</p>

杨长扫视堂内众人，一本正经分析道：“倘若此时杀童贯，整合北方群龙无首、必大乱，岂不是为金国帮忙？</p>

我们虽然还没起事，但足够自主和已造反没区别，各县官员已形同虚设，早点无非是圈地自我陶醉，却对夺取天下没甚益处，还得依着朝廷这棵大树，再靠一段时间发展.”</p>

“好吧。”武松带头附和，喃喃道：“不杀就不杀，反正我们都听你的，就怕应付麻烦.”</p>

“人活这着世上，就是为了解决麻烦，到死之前都是如此，所以该应付就应付。”</p>

杨长这话意味深长，紧跟着又对众人安慰：“童贯主要负责北方军务，地方政务也一般不插手，大家不必太过紧张，应该不会有太要紧的事，唯一注意的在军事上.”</p>

听到这里，杨府前堂一片安静，林冲、武松、孙安等人，都‘竖起耳朵’等下文。</p>

“沁州驻军不能表现太好，更不能表现得太差劲儿”</p>

“什么意思？洒家咋听不懂？”</p>

“师兄，我猜杨观察有中庸想法，军队表现好会被调走，表现太差即不称职，所以.”</p>

“林教头所言甚是，你们几个军中的统制，尽快将麾下士兵重新整编，精锐则送去义胜军交流，别让童贯看出端倪来，对了，地方官似乎也可以这样，交叉对调、交流学习.”</p>

杨长话赶话想到点子，严肃的脸色终于露出微笑，众人则依计去安排一切。</p>

三月十七上午，北部南关镇传来消息，童贯率千人进入沁州，会在午后抵达铜鞮城。</p>

只有千人之数，说明不为平叛。</p>

杨长着令杨俭备接风酒宴，自己与‘义胜军统制’马报国，一起出郭五里相迎。</p>

见到童贯那一刻，始知对方只是过境，目的地乃是河北。</p>

马报国闻言顿感大惑，杨长也露出不解表情。</p>

从太原到河北，正常应该走平定、出井径（太行八径之一），然后直接到达真定府，即为宋江当时拜谒童贯，与卢俊义走的路线。</p>

而南下从沁州绕道，则要再南下潞州经襄垣、黎城、涉县出滏口陉（太行八径之一），穿越磁州、邢州、赵州，才能抵达真定府。</p>

此时春色虽好，但童贯作为北方军事统帅，不可能绕一大圈游玩。</p>

“本王去河北劳军，故意南下绕行沁州，实为见杨观察”</p>

“见下官？”</p>

杨长指了指自己，心里再度不能平静。</p>

你丫一老宦官，老惦记我作甚？</p>

这厮天人交战之时，身边马报国扯了扯他衣角，小声提醒：“观察.枢相刚刚自称”</p>

“怎么了？”</p>

“陛下刚刚下旨，封枢相为广阳郡王，你们按礼当称大王。”</p>

见杨长还没反应过来，辛兴宗不耐烦地出言给出提醒，童贯则笑呵呵谦虚摆手：““不必如此，杨观察不是外人.”</p>

“嘶下官实在不知，请大王恕罪”</p>

“末将亦知罪”</p>

“都说不是外人，杨观察不必客气。”</p>

童贯颔首危险，随后指着河对岸连片麦田，捋须赞叹道：“听闻杨观察文武双全，今日来到沁州果然如此，你们这边麦苗的长势，感觉比太原还要好一些，另外沿途看了不少蓄水池，都是为旱寨提前准备的吧？”</p>

“对对，这些都是义胜军功劳.”</p>

杨长急忙把功劳转嫁，表示自己的确扣义胜军做事。</p>

而童贯显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为了夸人找的理由，跟着开门见山发出邀请。</p>

“杨观察有神鬼之力，上个月在让本王大开眼界，郭太尉的常胜军颇为悍勇，甚至已养成嚣张跋扈的作风，想请你随本王同去河北，也帮着挫挫他们的锐气。”</p>

“下官自当相随，不知什么时候启程？”</p>

“宜早不宜迟，最好今天就走。”</p>

童贯刚回答完又着急补充：“对了，把那鲁和尚也带上，若在常胜军前抛石狮，必将震慑那些骄兵悍将.”</p>

“呵呵.”</p>

杨长尴尬一笑，他没想到童贯走这么急，随即客气道：“大王难得莅临沁州，下官在城中已备下酒宴，也安顿好了住宿”</p>

“住就肯定不住了，既然杨观察已准备，那就简单吃点东西，今天还要赶到襄垣，月底前要赶到燕京。”</p>

“官员们仰慕大王已旧，也不拨冗见上一见？”</p>

“算了，正事要紧”</p>

童贯已晋封王爵，哪会为低级官员浪费时间？绕道沁州只为拉拢杨长，把他当成一把利剑震慑宵小。</p>

此次从山西到河北，名义上是犒劳常胜军，实际是推行马扩的计策，他将河北要分成四个战区，专门为郭药师量身定制。</p>

童贯见识过杨长扔石狮，认为他也能镇住郭药师。</p>

金国使者如此嚣张，杨长猜测金军即将入侵，于是第一次从太原回来，就下令增设军械作坊，大批量赶制弓箭备战。</p>

只要童贯不钉在沁州，杨长也不在乎陪同出差。</p>

正好回程去一趟真定府，找黑三郎算算出卖兄弟的账。</p>

午后入城饮宴时，杨长为了隐藏沁州实力，只安排武松前来敬酒。</p>

童贯虽没见过武松抱狮，但已知此人也力大无穷，当即建议杨长把他也带上，但杨长以武松有军务在身，自己麾下人才凋零为由而拒绝。</p>

山雨欲来，杨长这样刻意‘装穷’，是防止被人惦记。</p>

简单用过午饭，童贯不愿停留。</p>

杨长即让鲁智深随队先行，自己交代完军政再快马赶上。</p>

童贯前脚刚离开，杨长便拉武松到僻静处，小声嘱咐：“我此去少说需要旬月，有劳二哥帮着守好沁州，遇事不决可与林教头、孙安商量，另外家里也有劳照二哥照应。”</p>

“你我兄弟，不用见外，三郎出门在外，务必当心。”</p>

“无妨，有鲁大师作伴当.”</p>

武松不相信鲁智深的江湖经验，心说你别分神照顾他就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