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我要杨长首级（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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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进、鲁智深要路过相州。</p>

让两人去寻岳飞的想法，杨长只在心中一闪而过，最终没开这个口。</p>

关于历史人物，杨长通过从与童贯的接触，发现和固有印象区别很大。</p>

童贯在他脑海的形象，一直是阴险阿谀的奸臣模样，但事实上却极有胆色和能力，否则岂会以宦官身份封王？</p>

有宋一朝重文抑武，皇帝为了监视边军是否忠臣，常常派亲信宦官为监军。</p>

童贯若非在西北脱颖而出，也不会得到徽宗的信任与倚重，至于后来花大价钱买下燕京，责任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p>

他虽然作为北伐军统帅，但实际是刘延庆、辛兴宗、种师道等武将具体指挥，正是因为宋军表现出无能，最后不得不借助金人力量。</p>

窥一斑而知全豹，杨长通过此次河北行观察，深刻意识到真实的历史，并不像史书记录的那样，因为史官是人不是机器，也会被主观意识所影响。</p>

（尼采说：这世上没有真相，只有视角；你所听到的都是观点，不是事实；你所看到的都是视角，不是真相；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自己的观念，到哪儿都是囚徒。）</p>

杨长想起上个世界，他曾关注过几个历史博主，有笃定三国的一切都是世家操控争斗，有论证大明全是文官集团弄权.</p>

听起来虽然很有道理，但这些极端的观点和思维，没有考虑复杂的人性，也就让结论显得失真。</p>

就像书法中常常刻意错写，其寓意和美感不是印刷体可比。</p>

说回岳飞，他是天才型还是发育型？他是愚忠不懂政治，还是军政全通的全才？这都需要时间去论证。</p>

即便岳飞天赋异禀、武略出众，此时尚没经过战争考验。</p>

且不说他是否追随造反，杨长若是对这‘无名小卒’委以重任，武松、林冲、朱仝等人会怎么想？</p>

再者特地去相州寻人，必然让史进取家眷迁延日月，一旦粘罕提前率兵入侵，杨长也会少两员战将可用。</p>

杨长对待岳飞，打算像对待韩世忠那样，大家一起在乱世舞台各自演出，将来一定会有相见之日。</p>

另外，杨长此时已是炼气两层，如果能刷金兵刷上筑基境界，争天下的手段可能不一样，也许会改变战争打法。</p>

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p>

杨长悍然出现在这时空，改变了梁山许多人的命运，也让宋金开战变得迷幻。</p>

如果只抛狮压杀斡鲁，或许真会因为杨长的勇武，让粘罕犹豫不前而延后进攻，但他后面又在良乡扬名立万，从而加速了金人入侵速度。</p>

此时两国没翻脸，还属于同盟关系。</p>

燕山一地的重要情报，很快传至金国的南京（平州），传到斡离不（完颜宗望）耳中。</p>

斡离不乃阿骨打次子（二太子），他在军队威望虽然比不上粘罕，但却是劾里钵一系的军事领袖，也是能够制衡粘罕的前线统帅。</p>

粘罕回上京请求出兵，吴乞买以各种理由暂时拖延，驻扎在平州的金军虽想立功，却由于制衡需要一直没动静，直到常胜军传出杨长威名。</p>

斡离不听后觉得很诧异，他不相信有这样厉害的人，详细打探又挖出太原之事，于是遣快马以汇报军情为由到云中确认。</p>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p>

那被石狮压死的倒霉蛋，竟是粘罕的叔叔老将斡鲁，斡离不遂召集幕僚讨论此事。</p>

斡离不麾下幕僚，大多数是辽国降臣。</p>

吴乞买继位金国皇帝后，将散落各地的辽国降臣，大部分送到平州安置。</p>

这些亡国灭种的辽人，是金国庞大的利益群体，也是对宋开战的怂恿者。</p>

他们曾经的土地与资源财富，此时已经被金人卖给宋朝，只有开战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p>

这就类似三国时代的东吴，之所以孜孜不倦攻打合肥，是为淮泗派夺回失去的家园。</p>

辽国降臣挑起宋金战争，与《天龙八部》中慕容博目的不一样，他们并没有打算渔翁得利，而是已经与女真融合一体，成为金国内部的新兴贵族势力，是以掠食者视角看待宋朝。</p>

同为游牧民族出身，被征服者妻女被胜利者抢走，并不会觉得不够光彩，反而能够快速实现血缘融合，达到同化原来敌人的目的。</p>

（粘罕回云中不久，娶了天祚帝的元妃萧贵哥，而斡离不则是去上京请战期间，要走了天祚帝女儿金辇公主。）</p>

辽国幕僚唆使斡离不请战，理由是由平州入侵一马平川，而从云中南下容易被地形限制，并且童贯的宣抚司就在太原，猛将杨长又扼守在上党地区。</p>

一旦两国开战，东路战事一定会更顺利，而斡离不能收获更多战功，同时提高其在军中的威望。</p>

斡离不听后深以为然，遂于五月亲往上京请战。</p>

当时辽国降臣刘彦宗，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枢密院事，加侍中，深受金帝吴乞买器重，在之前灭辽作战期间曾为斡离不副手，他也是侵宋的绝对支持者。</p>

吴乞买听了两人分析，当即决定对宋朝开战。</p>

下诏以斜也（完颜杲）兼任都元帅，以粘罕（完颜宗翰）为左副元帅，从太原路出兵进攻，以斡离不（完颜宗望）为右副元帅，从燕山路出兵进攻，并开始往前线调兵运粮。</p>

斜也挂名不到前线，吴乞买为了对粘罕以示尊重，口谕两路兵马以他指令行动，但其实一旦深入大宋腹地，在冷兵器时代不可能统御全局，斡离不则能自由发挥。</p>

当时，徽宗派去上京的使团刚走不久，吴乞买为了稳住并麻痹宋朝君臣，采纳了刘彦宗的建议，于六月派出使团前往汴京，理由是通报天祚帝被擒一事。</p>

两国还是同盟关系，告捷是很正当的理由。</p>

国战将起，即便金人有意隐蔽，但不可能悄无声息。</p>

宋朝使团回程途中，正使许亢宗发现了危险信号，金人正在向南部调运兵马粮草，他找到当地居住的汉人询问，对方直言不讳告诉他，女真人要向大宋开战。</p>

八月初五，许亢宗率使团回到东京，他本打算将这重要军情上报，但徽宗在他离京后不久，曾经下达严令：敢妄言边事者流三千里，罚钱三千贯，不以赦荫减（遇赦不赦）。</p>

许亢宗正七品小官，他没有资格入宫面圣，奏报也送不到徽宗手上，所以为了避免流放罚款，便装作无事发生。</p>

天塌下来，自有个高的顶住。</p>

说到底，许亢宗只是個普通人，他寄希望国家有能人挡事，并不相信兵灾会影响到中原。</p>

然而，到了亡国灭种的时候，普通人也最没自保能力。</p>

九月二十四，河东代州发回军报，奏说云中地区兵马调动异常，一份快马送至东京枢密院，另一份送至太原宣抚司。</p>

而同一天，吴乞买派的告捷使抵汴京。</p>

王黼控制的中书省，以及蔡攸代管的枢密院，竟不约而同将军报扣下。</p>

毕竟童贯此时就在太原，完全不用皇帝操心边事。</p>

朝廷正在筹备南郊祭祀大典，徽宗的关注点此刻都在那里，而且金国不是派使者来了？怎么可能会有战争风险？</p>

金国在这些重臣眼里，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大不了再苦一苦百姓。</p>

童贯看了军报也懵了，搞不清粘罕什么想法。</p>

他七月从汴京面君回太原，金使撒卢母就来商议归还武州、朔州之事，并且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了交割。</p>

目前的武州和朔州，各有三千义胜军入驻。</p>

童贯收到李嗣本的情报，旋即找来马扩商议。</p>

“马廉访，你说粘罕到底想干嘛？上个月都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搞得边境紧张，弄得本王都不好向陛下汇报。”</p>

“粘罕不会无端如此，定是什么事刺激了他。”</p>

“派人去问问情况？”</p>

“合适吗？”</p>

看着马扩犹豫表情，童贯顿时也犹豫起来，喃喃说道：“金国皇帝派撒卢母来交割武州、朔州，粘罕看来内心是不同意的，这厮功高震主怎么就不知收敛？”</p>

“金国实行兄终弟及，情况与中原不一样，我们这样猜也没用，不如放弃幻想，加强防备！”</p>

“本王也是此意，倘若粘罕真要做什么，武州、朔州必定遭殃，那两州驻军还是太少，北方几州兵马不能动，得从太原南部州府抽调。”</p>

“诸州的义胜军皆不多，只有沁州那万人没动”</p>

“算了。”</p>

童贯打断马扩说道：“马上就要种小麦了，杨长把沁州义胜军当徭役使，本王此时从他手上要人，怕是有些不近人情”</p>

“可这.”</p>

“你忘了河北之行？本王欠他人情没还够，还是从平阳、潞州调吧，立刻给两州速发军牒，令各出四千义胜军北上，直接开赴武州、朔州。”</p>

“知道了。”</p>

几天后，宣抚司调兵的文书副本，出现在沁州杨长的桌上。</p>

看到杨长蹙眉不言，宣赞便焦急提醒身旁武松，说道：“武统制，韩滔还在等这边消息，平阳府所剩义胜军不多，只能把刘唐的队伍调走，到了武州想回来就难了”</p>

“有道理。”</p>

武松听得直点头，旋即俯身对杨长提议：“三郎，要不让刘唐直接先反？要是站不住还能退到沁州.”</p>

“金人入侵在即，此时起事岂不成罪人？让我好好想一想.”</p>

杨长搓着手原地打转，几次看到宣赞的丑脸又避开，随后猛然停了下来，问道：“韩滔去了平阳以后，还有百姓逃入沁源吗？”</p>

“嗯？”</p>

宣赞鼻孔朝天，挺着丑面反问：“按观察之前的嘱咐，不是不让他们继续过境么？这样能为刘唐取得信任”</p>

“对啊，韩滔帮刘唐把守和川，如果他们都去了武州，谁来替平阳维持治安？谁来保证平阳百姓不逃走？”</p>

看到杨长意味深长一笑，宣赞旋即咽了咽口水，回应曰：“观察的意思，是让刘唐他们”</p>

“他们都不要出面，找别人给平阳知府递话，同时让时迁在民间发力，那知府本是碌碌无为之辈，必然自己拿不定主意，会向宣抚司再请示。”</p>

“宣抚司若执意调兵呢？那知府怎敢拂逆广阳王？”</p>

“没事。”</p>

杨长摆手自信笑道：“此事能拖多久是多久，拖不住就让时迁找人闹事，义胜军不得留下控制？一来二去就年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