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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何意?”</p>

“不是.你们”</p>

撒卢母见这人来真的,这才一改领导沉稳作派,大声斥责史进:“干什么?我乃金国使臣,岂容如此放肆!”</p>

“放肆?”</p>

史进把脸一横,凑上前冷声质问:“你们女真人,不在辽东待着,跑到汉人土地撒野,还敢大放厥词?爷爷以前杀人越货,会受你这鸟气?信不信宰了你?”</p>

“你”</p>

“少说两句。”</p>

高庆裔见气氛不对,急忙把撒卢母拉住,陪着笑脸解释:“将军息怒,金国此番伐宋,也是大宋皇帝多次背盟,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们来见杨观察,也是为了友好协商”</p>

“没说不让你们见。”</p>

史进扬手指了指周边设施,正色说道:“你们是金国使者不假,但沁州到处都是这种军事建筑,岂能让你们将军事机密带回去?所以去铜鞮城这一路,需要全程黑布蒙眼,被护送行路。”</p>

“蒙眼?还要被监视?这太失礼”</p>

“谁在叫嚣?洒家一拳敲碎他脑袋!”</p>

撒卢母话没说完,就看见胖和尚咆哮。</p>

高庆裔一看是鲁智深,想起此人曾徒手接石狮,急忙止住撒卢母。</p>

“好好好,我们客随主便,全凭将军安排。”</p>

“那好,蒙眼,上车!”</p>

史进一边示意卫兵干活,一边迎上赶来的鲁智深,抱拳笑道:“有劳哥哥陪着走一遭。”</p>

“大郎放心,有洒家亲自护送,没人敢耍花样。”</p>

鲁智深侧身怒眉一扫,正好对上高庆裔那闪躲的眼神,吓得这厮喉结上下抖动。</p>

高傲的金国使者,就这么被黑布蒙眼带上马车,车厢内还有人全程盯着。</p>

至于两人带来的随从,到了南关镇与那车财物一起,被同时移交给宣赞就地看押,等离开沁州才会放行。</p>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p>

撒卢母秀才遇到兵,被两个莽夫收拾一顿,也就不再计较细枝末节,只想早点见到杨长谈判。</p>

小鬼难缠,果然没错。</p>

马车夜里入城,被安置在驿馆休息。</p>

这次与出使太原不同,沁州没有接风宴、没有馆伴、也没自由,只有两碗稀粥、咸菜,以及屋外武松和卫兵。</p>

撒卢母忍了一路,到地方看到饭菜简陋,气得一把掀翻了稀粥。</p>

这厮气不过,又指着窗户破口大骂:“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杨长把咱们当什么?”</p>

“祖宗,小点声.”</p>

高庆裔苦着脸直摆手,随后走到门口叫住武松,转换笑脸道:“将军,刚才不小心,把粥碗打翻了,能不能重新”</p>

“没有,打翻了就饿着,等明早!”</p>

“欸”</p>

高庆裔无奈合上房门。</p>

撒卢母蹙着眉,压低声音追问:“让伱唱白脸,没让你全程赔笑,别是个人都这么客气,那鲁智深又不在!”</p>

“嘘!”</p>

高庆裔小碎步上前,轻声提醒道:“屋外这位武松!”</p>

“武松又怎样?”</p>

“他徒手打死过大虫,也是和杨长第一次去太原搬狮子那人.”</p>

“嘶”</p>

撒卢母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怎么自己全给遇上了?</p>

来前还对外交经验自负,可到了沁州却处处显得被动,莫非是杨长故意安排的?</p>

撒卢母猜得没错,杨长自从抓到完颜活女,就猜到必有使者会来,所以提前就做了相关安排,今日的一切都不是偶然。</p>

十三日清晨,高庆裔、撒卢母饿了一晚上,早饭的白粥、咸菜照样吃。</p>

此时还在过年期间,街上已有百姓出来活动,也有卖各种早点的小贩,虽然比不过汴梁繁华,在小城市中也算热闹。</p>

两人第一次来铜鞮,看到这里百姓脸上挂着笑容,完全没有北部诸县的恐慌,不过也遇到一处排队领粥的流民,但没联想到是太原的流民。</p>

马车行至州衙,两金使在偏殿等到辰时,才被武松引到大堂相见。</p>

故意晾一会,这也是技巧。</p>

大堂内,杨长面南而坐,左边是萧让与杨俭,右边的两个空席,就是给金使准备的。</p>

两人上前见礼,杨长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后请两人落座。</p>

此时武松戍守门外,撒卢母打量完堂内三人,看到杨长、杨俭皆是少年,略年长的是书生模样,暗忖赎人之事应该稳了。</p>

高庆裔与杨长相识,两人寒暄尬聊了几句。</p>

撒卢母找准机会,出言揶揄道:“杨观察,沁州的条件很差么?招待使节都只有白粥?”</p>

“呵呵,两位来得不巧。”</p>

杨长向后一靠,摆手解释曰:“几个月前还有三個菜,但最近太原涌入数万流民,官仓存粮已经不起消耗,只得节衣缩食共渡难关。”</p>

“原来是这样”</p>

撒卢母一听更有门,心说需求这不就来了么?</p>

“二位来此何事?要给杨某解决困难?”</p>

“呵呵,我们来此,自然是好事。”</p>

高庆裔起身接下话茬,抱拳回应曰:“明人不说暗话,观察在谷水官道擒获一将,我们就是为他而来,您如果肯放他回去,我们愿补偿些粮食。”</p>

“哦?能给多少?”</p>

杨长虽然没谈过判,但买卖东西讲价是会的,即先让对方自己说。</p>

“嗯”</p>

高庆裔扭头看了撒卢母一眼,随后回身竖起两根手指:“两万斛粮米如何?”</p>

“太多了,最多一万斛。”</p>

撒卢母作为唱红脸的,不待杨长还价就先给压力。</p>

怎料这厮根本就不还价,他默默看着两人表演,最后玩味质问:“完颜活女,就值一万斛粮米?”</p>

“他”</p>

高庆裔惊讶地看着撒卢母,心说他怎么知道活女的名字?难道是从其他金兵嘴里问出?</p>

这下知道活女的身份,只怕两万斛也谈不下来。</p>

看到撒卢母眼神示意,高庆裔旋即笑着补充:“按我刚才的承诺,两万斛换活女自由,这粮食不少了,一定能解观察燃眉之急。”</p>

“两万斛?”杨长轻蔑一笑:“你们打发叫花子呢?我把这厮留在沁州干活,他从现在一直干到死,应该不止挣出两万斛?”</p>

高庆裔心说你可够狠的,也不待请示撒卢母就回道:“好吧,我们出五万,这是极限。”</p>

“我要二十万!”</p>

杨长也竖起两根手指。</p>

撒卢母直接跳了起来,怒气冲冲说道:“二十万斛?你可真敢开口,元帅不可能答应,观察要执意如此,我们只能带兵来取。”</p>

“吓我呀?”</p>

杨长玩味一笑,随后冷冷说道:“那直接发兵来取啊,到时我亲手斩下他头颅,保证让你们不白来。”</p>

“你”</p>

“哎呀,都别说气话。”</p>

高庆裔慌忙来打圆场,顾盼左右说道:“我们各退一步,就十万斛怎样?这数量着实不少,我们也要回去请示,尽可能满足这条件。”</p>

“二十万斛,一斗都不能少,否则,哼哼.”</p>

咔嚓一声脆响。</p>

杨长倏然抬手一拍,一掌把案几拍得稀碎。</p>

两位金使惊得向后倒去,都被杨长夸张力量震慑,哪里还记得起外交手段?撒卢母遂示意高庆裔同意。</p>

高庆裔会意抱拳,正色说道:“二十万就二十万,但需要花时间筹措,活女岂不要一直留在沁州?能不能我们先带走,或者先付一部分再带走,其余用金国信誉担保.”</p>

“呵”</p>

杨长哑然一笑,心说你们玩信用贷呢?随即摆手回道:“市场里的买卖规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给我谈什么国家信誉?本官没那么大脑袋。”</p>

“总得确认活女安全吧?”</p>

撒卢母眼神深邃盯着杨长,却看到对方表情淡然回应:“会让你们看到,不过这只是赎人的支出,还有赎罪的支出没有算。”</p>

“什么?”</p>

二使异口同声发出惊呼。</p>

这时左侧萧让站起来,手里捧着账册开始介绍:</p>

“因金国兴兵犯境,从太原涌入沁州流民众多,为沁州造成前所未有压力,截至正月初十的统计,共有五万七千六百三十二人,另外谷中死三千二百零九人,这些百姓的安置、抚恤等花销,每人要按两锭白银计,合需十二万一千六百七十锭。”</p>

“嘶”</p>

高庆裔倒吸一口凉气,撒卢母则是虱子多了不痒,虚着眼反问:“你确定要这么多?”</p>

“我既为沁州观察使,自然要为治下百姓生计考虑,真没有多要一个铜板,看在我与高使曾有一面之缘,就做主把零头给你们抹了,只需十二万锭即可。”</p>

“好好好。”撒卢母咬牙点头,“我答应观察的要求,马上就回去着手准备,但要确保活女性命无虞。”</p>

“理所应当。”</p>

杨长欣然拍了拍手,随后九尺身长的孙安,押着完颜活女走了进来。</p>

“少将军,您没事吧?”</p>

“你们.”</p>

“放心,娄室将军让我来谈判,刚才已经谈妥条件,很快就能把你赎回去。”</p>

“我我没脸见父亲”</p>

完颜活女惭愧低下头,这几日清汤寡水都饿瘦了。</p>

撒卢母急忙靠过来,继续用女真话安慰:“杨长乃是大宋猛将,你输给他不丢人,咱们女真人何时白吃亏?”</p>

“你们是要.”</p>

“不用多说。”</p>

两人用女真嘀嘀咕咕,杨长一听就知道没憋好屁,但高庆裔那句少将军提醒了他,这完颜活女只怕身份不简单。</p>

小样儿,跟我玩心眼?爷爷玩死你。</p>

杨长提的要求很夸张,他不相信金人愿意规规矩矩办事,说不定是交割就伴随开战,于是意味深长说道:“活女将军挺孤单的,你们二位一个人回去就行,另一个在沁州陪他解闷。”</p>

“什么?”</p>

“这怎么可以,我们是金国使者!”</p>

“就你了。”</p>

两位金使惊慌争辩,却不影响杨长做出决定,最后指向了撒卢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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