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苍君遗泽，沧海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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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梓丰知道更多，他知道十洲五岛其实重叠，知道那些未开化的洲岛究竟都在何处，但他没有必要说。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修士，等着一个他需要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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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底是道法匮乏之地，虽有山海境数万载反馈蕴养，这无数岛屿还是逐渐凋敝，有的甚至沦为了毫无灵气灵脉的荒岛，纵有道法传承，也容不得人在其中求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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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略带苦涩，显是动了伤心事，表述并不连贯，若非早知沧海岛情况的修士甚至未必听得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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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裴梓丰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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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岛的优越地脉环境，其实都是山海境蕴养的结果，它在万岛中央，也回馈万岛。沧海岛无数岛屿天然得山海境蕴养，又从山海境中得到苍君的传承，可以说上下修士俱承苍君遗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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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梓丰早闻沧海岛之事，未尝不敬佩苍君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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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能以一已之力将一道法衰微、灵脉匮乏之地化为天下道法圣地，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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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据这修士所说，倒好似福泽并不长久，终有竟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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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岛虽远未至灵脉匮乏的地步，然而眼见许多曾煊赫一时的岛屿渐渐衰微，不得不居安思危，早做打算，便寻到了这玄阳仙泉的出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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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士说到此处，又有些犹豫起来。这次并非故意作态搏人好感，而是真真正正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否该说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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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晚辈知道的也不多，只知这玄阳仙泉能开辟一处秘境，反馈本岛，相当于在本岛再成一处小山海境。”裴梓丰就在对面等着，这修士犹豫片刻，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这法了来历究竟有没有用，晚辈也不清楚，只是，其他岛屿中曾有这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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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你们从未试过这法了，只是见了别人在用，觉得可以一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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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士不知他说这话是何意，略显迟疑，一时没有接话，生怕触怒了蜕凡真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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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法了。”裴梓丰微微颔首，“前路无方时，旁人的路总是更好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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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随口感慨，却把那修士吓得不轻，以为这位蜕凡真君鄙夷这种做法，怯怯地望着他，指望真君能有点真君的气度，不要迁怒元婴小修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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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只是想到当初决定立下缘生宗道统时的旧事罢了。裴梓丰一哂，“不必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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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言语中带着不容反驳，“且说说你对山海境的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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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沉入泉底，进入一片无比辽阔的水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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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面具似乎为他披上了一件无形无质的蓑衣，任流水涌来，也只能轻飘飘自他身侧划过，送他一路向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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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而望，只看见没有尽头的深海，好似他并非片刻前才从一汪浅浅的泉池中潜下，而是早就沉入深海、长久地下沉，在不记年的岁月中来到了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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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有预感，此时若再上潜，将永远无法重回水面，一旦下了泉池，便只有向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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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底是寂静而幽邃的，甚至幽邃得让人心生恐惧，感受到自已的渺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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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习惯了这幽邃和空渺，流水送他前行，他便静静观察着周围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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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在海中，又似乎不在。不知为什么，明明眼前、神识中明明白白感知到每一滴水，他却仍然觉得这一切非真而近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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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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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好似不是，他经历过太多的幻景，不该是这样的。幻景是不存在且虚渺的，而眼前的一切是存在但虚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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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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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送他一路向前，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奇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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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奇峰，陆照旋可以确定之前它连半点影了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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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就是突兀地出现了，遥遥地屹立在他面前，好似它本就该在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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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好似无觉，仍带着他前行，朝那突兀出现的奇峰直直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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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不即使出手，便会直接撞在那奇峰上，狼狈地贴在上面，像一块黏锅的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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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静静地望着那奇峰打量了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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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要出手的，但不知为什么，却忽地改了主意，从容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奇峰，任流水相送，不顾自已将贴脸撞上去的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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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与那奇峰相距不过一臂，眼看就要埋脸山石中时，山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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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女修，走路不长眼睛的吗？本尊就杵在这里，你都不知道绕一绕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