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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亮他们往旁边站去,冷漠地抱着双手,任凭大胡子来回折腾,不时地又发出几声狂笑。

大胡子努力了四五次,均是无功而返,而且还跌了个鼻青脸肿,怕是连老妈都不认识了。

那一对“天地阴阳斧”依旧矗立在冰山上,静静地等待着他去取。

他心焦如焚,就像饿极了的雄狮,眼睁睁地看着美味的食物近在咫尺,却尝不到一口鲜味。

先前,他天真地认为,仅凭自己的蛮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板斧弄到手了,眼下他已用尽全身气力,那对板斧依旧岿然不动,他低垂着头,陷入了绝望。

事情弄到了这个份上,大胡子已是进退两难,他还顾得及什么形象面子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大气,一边想着下一步的法子。

一个随从走上前来,嘲笑道:“怎么,认输了吗,只要你说我认怂,或许我们能帮你,你如果选择了放弃,那我们就回去吧,别在这里耗费时间了!”

大胡子轻叹一声,说道:“想想我堂堂热血男儿,在沙场上从未认过怂,今天还真栽在了这个事情上……”

话音未落,大胡子趁那随从不备,极快地向他胯下伸出了右手。

一道寒光溢出,那随从腰间的利剑已被大胡子捏在了手里。

那随从还沉浸在恍恍惚惚的得意之中,大胡子早已跃身而起,顺势将利剑旋转着向那对板斧抛出。

只听得“当当”两声清响,“天地阴阳斧”被利剑击中,向第一层阶梯倾倒了下来。

此时,大胡子也已扑倒在了第一层阶梯上,待双板斧接地瞬间,大胡子已伸出双手,将双板斧捏在了掌中。

“哈哈,总算是到手了……”

话说间,大胡子已从阶梯上滑落,只见他双手发力,猛地将斧子劈进了冰层中,整个身子悬在了第一层台阶上。

又见他双脚一蹬,双板斧从冰层中抽出,他在空中翻滚两圈后,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他看着李明亮等人,自豪地笑道:“不好意思,天地阴阳斧到手了,嘿嘿,到手了!”

那随从看得惊呆了,待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大胡子抛出去的,正是自己腰间的利剑。

那利剑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第二层阶梯上,有去无回了。

那随从又恨又气,朝着大胡子喝道:“你……你卑鄙耍诈,快把剑给我拿回来,它可是跟随我很多年的。”

大胡子嘿嘿一笑,说道:“正所谓兵不厌诈,反正斧子已到手了,其他事情与我无关,还得感谢你的剑,方才我已经认怂了,却是你暗中帮助了我,多谢了。”

“你!”那随从气得脸颊绯红,却也拿大胡子没办法。

李明亮走上前来,拱手说道:“胡兄弟果真机智过人,李某佩服……”

他转过身来,看着那丢了剑的随从,斥责道:“剑没了就没了,营帐中多的是,回头再寻一把好的,何必与胡兄弟一般见识,谁叫我们技不如人呢!”

“是,将军!”

李明亮的态度突然转变,让大胡子大感意外,他在心中感慨:“寄人篱下,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岂不让人瞧不起了么,哼,不在你们面前露两手,你们还当我是病猫……”

他堆着笑脸,说道:“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甭与我客气,我是个随意之人,客气了倒是觉得别扭了。”

其实,李明亮最看不惯的是,大胡子这张嘚瑟的嘴脸……

他在心中骂道:“呸,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谁要与你是一家人,给你点好脸色,你竟迷失了自己!”

“哼!”李明亮冷哼一声,领着众随从出了门。

大胡子如获至宝,紧捏着到手的天地阴阳斧紧跟了上去,他心喜若狂,对着两把斧子又亲又吻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吃饭的家伙弄到手,他怎能不像宝贝一样呵护着。

他将斧子凑到嘴边哈了哈气,用衣袖使劲地擦了擦斧子的四周,接下来就是大展身手的时候了,他默默地跟在李明亮他们的身后,有好几次还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

这“天地阴阳斧”是由金刚巨石与天外陨石,在淬火中烧制了两千年铸造而成,在冰山上又放置了上万年的时间,吸尽了日月之精华。

每把斧子足有上万斤重,按常理,大胡子是提不起的,但他却轻而易举地将它们收入了囊中,这或许就是缘分。

随着热量的传导,斧子的手柄张弛有度,捏在掌中十分舒适,随着时间的推移,舒适感还会传遍全身。

定睛细看时,每只板斧的正反面还隐隐浮动着“阴阳”二字,字体随着大胡子的呼吸,有节奏地时明时暗。

大胡子在心中赞叹道:“沉甸甸的板斧,沉甸甸的爱,天地阴阳、合二为一,不愧是一对神斧,它们又是短戟与板斧的融合体,斧背上还有倒钩,集劈、砍、刺、挑、钩为一体,此生得神斧,死而无憾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此斧在手、定斩邪门歪道,今后你们就是我的命我的魂,是我的半个老婆,人在斧在、人亡斧亡,虽说不像龙兄弟这么撼动天地,但匡扶正义之志永不破灭!”

出了几道石门,便远远听见陈启泰在训话:“诸位兄弟,候贼亡我之心不死,昨日他们才撤军,今日又找上门来了,我等岂能做缩头乌龟,任由候贼滋扰,梁国皇帝萧达叔耳根子软得很,朝中大臣不任用,却是轻信降军候贼,现已弄得梁国百姓流离失所、国将不国了,我们要为民除害,讨伐候贼……”

“讨伐候贼……”

“讨伐候贼……”

十万将士齐声呐喊,余音环绕,响彻整个山洞。

大胡子走上前去,亮出了手中板斧,笑道:“多谢哥哥慷慨赠予,这两把斧子好得很,有神斧在手,定杀得候贼片甲不留了!”

看着陈启泰一脸讶异的样子,大胡子心里变得复杂起来,他顿了片刻,又道:“斧子这般金贵,等灭了候贼,我就物归原主吧,再放回那冰山上去。”

陈启泰自然能听得出来,大胡子说这些客气话是在掏他的底儿……

他笑了笑,说道:“胡兄弟哪里的话,我既然说赠予你了,岂有要回的道理,万物皆有灵气,这双神斧只认你,那也是它们的造化,也是你的造化!”

说到这里,他欣慰地叹了一声,“我军中有十余个好手已经尝试过多次,始终不能如愿以偿,有几个兄弟已将斧子弄到了手,却是提不起来,胡兄弟能将它们提在手中,且行走轻便,此乃天意,说明胡兄弟有过人之处!”

大胡子傻傻一笑,说道:“陈大哥太抬举我了,你看我满脸瘀青,也摔得够呛的了!”

“嗯!”陈启泰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相信你领兵一定也有一套。”

就在此时,一小喽啰奔上前来拱手禀报道:“将军,侯贼的大军已压了过来,正在门外叫嚣,是否出兵迎战?”

“那些妖蝠可曾退去?”陈启泰一脸的镇定,但心中却有些着急。

小喽啰回道:“都已退去。”

李明亮抢上前来,拱手说道:“眼下正是士气高涨之时,还请将军下令,出兵讨贼,我们在这鸡公山里憋屈得太久了,让我们一鼓作气,杀至建康城下,取了萧达叔的人头,哥哥自个儿当皇帝。”

“是啊,是啊!”大胡子也乐了,应和起来,“哥哥当皇帝,比起那什么达叔的强上百倍千倍了……”

“不可胡说!”陈启泰打断了大胡子的话,他一脸正色,环视着众将士,“今后不可再提当皇帝之事,如今中原大地上群雄并起,均是为了讨伐侯贼而来,我们要团结各路大军,共歼逆贼,切莫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有些话我不能说得过于露骨,望你们用心领会。”

众将士齐声高呼道:“是,属下谨记于心!”

突然,探子来报,侯高率领的三十万大军现已驻扎在风凉山脚下,离鸡公山仅一江之隔了,在门外叫嚣的是侯高的得力干将杨宗维,他率领五万大军前来打头阵。

这也正是陈启泰最为关心的事情……

他捏紧了拳头,环视着众将士说道:“侯贼也不是傻子,中原各路大军中唯有我们的势力最强,我们始终是侯贼惦记的心头肉,今天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别让其他人看我们的笑话了。”

经过权衡,陈启泰采纳了大胡子的意见,同意让大胡子领两千精兵打头阵,与杨宗维的五万大军周旋,李明亮和高忠将军各领三千精兵左右策应,陈启泰率两千骑兵负责殿后,见机行事。

为以防不测,大胡子率领的两千精兵全都穿上了护卫甲。

护卫甲是由金刚丝线编制而成,穿在身上不仅能抵挡利器的穿刺,还能抵御妖蝠的撕咬,只是穿在身上笨重了些,行动有所不便。

大胡子将护卫甲往身上一套,笑道:“今天收获满满,不仅得到了神斧,还穿上了这刀枪不入的家伙,值了!”

陈启泰走上前来,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说道:“好兄弟,那杨宗纬是候贼手下的一员猛将,最擅长偷袭,虽然你穿了护卫甲,但乱军之中刀枪不长眼,要多加小心啊!”

大胡子咧嘴一笑,说道:“陈大哥放心,我领兵打仗从不爱拖泥带水,您让我打头阵是对了,先让我乱了他们的阵脚,等你们来收拾残局。”

随后,大胡子凭着他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对两千精兵进行了布阵,他决定亲率五百骑兵打最头阵,后边紧随一千弓弩手,另外五百步兵则分成五十个小组,每组十人,手持匕首轻装混插于骑兵之中。

李明亮却提出了质疑,说道:“胖子将优势兵力如此分散,岂不犯了兵家大忌,别被候贼包了饺子吃,而且你将弓弩手安排于骑兵身后,就不怕射伤前边骑兵的战马吗?”

大胡子并不作争辩,他叫一小喽啰取来了两面旗子,站在台上作了战前训话,拱手作别陈启泰后,便骑上了一匹大黑马,领着这两千精兵,浩浩荡荡出发了。

很快便穿过了山洞中的一片石林,前方两扇金刚巨石门已缓缓开启,大胡子与他的两千精兵已走出了鸡公山的山洞。

正值烈日当空,整个大地被暑气包裹。

前方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清凉宜人的古树林,两千精兵悄无声息地在林中轻步前行。

半炷香的工夫过去……

只听得前方一小土坡后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陈贼,你个王八羔子,你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别当了缩头乌龟,你以为这鸡公山真的固若金汤吗?候将军已派出十万精兵绕至你们身后,我困也要将你困死在这山中,不出几日,你定会粮草绝尽……”

这翻来覆去的叫骂声,使得在高处放风的两个小喽啰听得也烦腻了,他们躺在一棵古树上早已呼呼大睡,哪里又觉察到大胡子已领兵杀出。

大胡子与他的先头部队,在林中悄无声息地快速前行,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这是大胡子败军逃亡后的第一仗,他认为此仗关系着他的声誉,只许胜、不许败,就算是败了,也要壮烈地牺牲在战场上,不能让小老仙儿、李将军等人小瞧了自己。

……

杨宗纬与大胡子一般高大,也是满脸的络腮胡,只是他的右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那是十年前他与魏军在亭山交战时留下的。

亭山之战,梁国十万将士挫败北魏五十万大军,全是得益于候高与杨宗纬的里应外合。

北魏孝帝继位后,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触动了贵族士大夫侯氏家族的利益。

加之北魏政权对当朝宰相侯景丰的排挤,导致拥有良田阡陌的侯氏家族日渐没落,侯景丰在家中暴病身亡。

说是暴病身亡,其实是被孝文帝赐死在家中的。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侯氏家族害怕受到株连,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了,逃的逃、散的散,仅十天时间,侯氏望族的十万余人已所剩无几了。

侯景丰之孙侯高空有一身气力,却是个市井无赖,三十五岁那年,他与绿林好汉打家劫舍,积攒了很多不义之财。

经过买官卖官,他阴差阳错地当上了中州刺史,由于朝中无人,他受尽了士大夫的冷眼,中州刺史的位置也多次不保,经过金银钱财的疏通打理,才勉强保住了官位。

其实他能够保住官位,不光是钱财的问题,中州乃是北魏最不起眼的偏远小镇,从不被历朝历代的皇帝看重。

侯高在朝中可有可无,地位十分尴尬,他怎能不怀念爷爷侯景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

于是他将家族的颓势,全都归咎于孝文帝身上,对北魏日渐离心,萌生了投靠南梁的想法。

侯高利用两国间互通商贸之便,与南梁秘密交涉,待时机成熟,他串通亭山刺史杨宗纬发动了“中州之变”。

所谓“中州之变”,就是中州的百姓想回归南梁的统治,闹着要迁回长江以南,休养生息发展农耕。

“中州之变”很快波及长江北岸,大量的移民和难民汇集于亭山。

南梁把他们安置在了长江南岸的各个村落,分给他们肥沃的土地,与北魏孝文帝推行的均田制形成对峙,越来越多的移民和难民外逃,已撼动到了北魏的统治,震惊了朝廷。

侯高假意进言,将中州之变的始作俑者推给了南梁。

朝廷采纳了侯高的建议,派大军屯驻中州,对南岸的亭山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双方死伤无数,战役悲壮惨烈。

为了争夺亭山,两军来回厮杀了几十回合。

每次大战前夕,侯高飞鸽传书,把北魏大军的排兵布阵均告知了杨宗纬。

杨宗纬扬长避短,借鉴了田忌赛马的做法,极大地挫败了北魏大军的锐气,且屡试不爽,已打得北魏大军溃不成军。

北魏统军宇文弘月是一根筋,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虽然输掉了战争,但却从不肯输掉气势,加之北魏大军全是北方人,在南方水土不服,突发疾病死去的也不在少数。

战事持续了两个月之久,梁国损兵五万,北魏大军则折损四十余万,以较小的代价赢得了战争。

长江南岸尸横遍野、寸草不生,饿坏了战马,却养肥了乌鸦,更是苦了两国的黎民百姓。

此战之后,北魏再也无力对抗南梁,两国形成了长达十余年的对峙。

就在北魏大军全面溃败之时,宇文弘月发现了端倪,把副手候高打入了死牢。

为营救候高,杨宗纬单枪匹马孤军深入魏军营帐,乱刀之下,杨宗纬连斩十将,硬生生地把候高给救了出来。

眼见梁国大军前来救驾,军心涣散的北魏大军逃都来不及,哪敢贸然追来。

回到营帐时,杨宗纬才发现,自己脸上早已血肉模糊,一块皮肉在乱战之中已被削了去,里边露出了两排牙齿。

萧达叔护将心切,传最好的太医将其伤口缝合。

待伤口痊愈时,脸上便留下了这道长长的疤痕,整张嘴被这道疤痕给扯歪了。

此战大获全胜,侯高与杨宗纬两人功不可没。

萧达叔问候高想要什么封赏时?

候高却说,一切金银美色均身外之物,原本自封为宇宙大将军,但宇宙二字太过于狂妄自大,就讨要个三界大将军的名号吧,此生誓死追随萧帝,平定内乱,以安天下。

耳根子软的萧达叔听了侯高的话,自然是欣喜允诺了,并亲自提笔写了诏书,封了候高为“三界大将军”。

当问到杨宗纬想要什么封赏时?

杨宗纬却说,不需要任何封赏,只求追随侯将军平定内乱、共御外敌。

不知此二人是英雄相惜,还是臭味相投,总之他们一见如故,随后便是生死相随。

世事难料,哪知道铁杆杨宗纬后来却被陈启泰的手下给策反了,此事说来话长,留到“欲火三界”时再详谈。

……

杨宗纬领兵打仗是个狠角色,刀枪棍术他样样精通,他的父亲杨忠义乃鲜卑族一员猛将,一生戎马生涯,大半的时间是在马背上过日子。

在骑射方面,杨宗纬更是超越了他的父亲,十里开外箭无虚发。

由于他嘴下无情,歪着嘴骂人时,如射箭般快当,军中对他有看法的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歪嘴射”。

烈日之下,杨宗纬已将战甲脱去,歪着嘴吧嗒吧嗒不停地叫嚷了几个时辰。

他身后的将士们都已困倦不已。

放眼望去,有的汗流如注,有的面色苍白,有的哈欠连天,也有的昏昏欲睡,他依旧双手叉腰,如泼妇骂街一般,精神越发地抖擞、情绪越发地激昂。

突然间,大胡子领着黑压压的精兵从林中窜出……

“杀啊……”

杨宗纬始料未及,已来不及穿上战甲,他极快地提着“亮银枪”飞身骑上战马……

大喊一声:“陈贼出巢了,杀啊……”

话音未落,他胯下的红棕色战马已飞奔而出。

眨眼之间便奔出了十步开外。

他身后跟着的是五千精骑,手中的战戟在烈日的照射下,泛着炫目的白光,轰隆隆的马蹄声如滚雷般震耳。

大胡子沉着气,亮出了“天地阴阳斧”,策马飞驰在最前边。

眼见两军就要陷入混战了,他突然向空中抛去一面白旗,身后的弓弩手们提弓便射,万箭齐发,如雨点般从头顶上飞过,射向了杨宗纬的五千精骑……

本是一场骑兵与骑兵之间的对垒,却成了弓弩兵与骑兵之间的博弈。

虽说马蹄疾驰如风,但与快如闪电的利箭相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了,那些自恃清高的骑兵们,自然一个个成了活靶子,利箭所到之处,战马的嘶鸣声、将士的哀嚎声乱成一片。

杨宗纬技艺精湛,他手中的“亮银枪”挥舞自如,“呼呼呼”地几个起落,已将逼至身前的十余支利箭给格挡开去……

他大喊一声:“快,别让陈贼的利箭给占了便宜。”

“贼人哪里走,留下命来……”

大胡子一边喊话,一边劈出板斧,策马杀入了敌阵之中,他与杨宗纬很快便纠缠在了一起。

利箭仍密密射将而来,不到半顿饭时间,紧随在杨宗纬身后的那五千精骑已折损了近千人。

两军很快就短兵相接了,在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中,冰冷的战戟相互交织,“噼噼啪啪”之声响彻在鸡公山脚下。

由于双方兵力悬殊较大,混战之中,大胡子的五百骑兵,很快就被杨宗纬的四千精骑给包了饺子。

大胡子预留的那五百步兵突然从战马身后窜出,这正是他们发挥的时候了……

古人云“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五百步兵手中的利刃专挑对方的马匹下手。

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已有几百匹战马应声倒地,落马的将士很快又被刺将而来的战戟捅成了筛子。

战场上尘埃弥漫,到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杨宗纬看傻了眼,自知着了大胡子的道儿……

他提起“亮银枪”向大胡子的腹部刺来,喝道:“死猪胖子,打仗全凭实力,本是光明磊落之事,你却使出阴招!”

大胡子手中的双斧往腹部一架,斧上的钩刺交叉重叠,将“亮银枪”的枪头死死地卡住了……

他哈哈大笑,说道:“看你这张恶心的歪嘴,正所谓兵不厌诈,对于尔等鼠辈,还有什么道义可讲!”

“你卑鄙!”

“你无耻!”

“你该杀!”

“你该死!”

……

两人一边相互拉扯,一边激烈争吵,面部均胀得通红,手臂和颈部上的青筋凸冒,各自使出了看家本领,均想将对方从马背上给拽下来。

此时,大胡子的一千弓弩手也追杀了上来,他们齐刷刷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对杨宗纬的骑兵形成了合围,战局的天平正在向大胡子倾斜。

两军越战越酣,陷入了胶着,还不到一炷香时间,杨宗纬的骑兵已折损过半了。

杨宗纬心迹不露于色,他大喝一声,双手一齐发力,旋转着“亮银枪”,硬生生地将枪头从双板斧中抽出。

大胡子力气稍逊对方,他顺势被带向前来,肥大的身体向前倾去,“砰”的一声落下马来。

“这回你往哪里跑!”

杨宗纬闪电般速度刺出“亮银枪”,明晃晃的枪头直抵大胡子的左肋。

大胡子不敢怠慢……

“呼!”

他右手上的大板斧向上劈出……

“当!”

声音刚落,大胡子已穿过大青马的腹下,他四肢同时发力,从大青马的另一侧飞身而起,稳当当地坐在了马鞍上。

杨宗纬收回“亮银枪”,隐隐感觉双手掌心酸麻肿胀,随后刺痛感传遍全身,背心不由得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他向大胡子手中的双板斧看去,心中骇然道:“这厮的气力虽不如我,但他手中的家伙是个厉害的角色,这胖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思索间,大胡子的斧子又呼呼地劈了过来,喝道:“看你身手也不赖,为何做了候贼的走狗,甘愿当他的马前卒来送死!”

杨宗纬疾眼看去时,隐隐见到双板斧上闪烁的“阴阳”二字……

他面色陡然大变,想不到陈贼也请来了高人,而且是“阴阳人”,难怪这么难缠,他即刻掉转马头,夺路而逃……

大喊道:“不可纠缠,快撤!”

那仅剩的两千骑兵顿时军心大乱,他们纷纷丢盔弃甲,紧随主帅杨宗纬逃跑的那方追撵而去。

大胡子抓住时机,迅速将腰间的那面黄旗高高抛向空中,大喊一声:“快放箭!”

弓弩手们再次举起了长弓……

万箭齐发,对方涣散的将士一个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马蹄声稀碎、哀嚎声惨烈,杨宗纬率领的这支队伍,死的死、倒的倒,逃得这般狼狈,这是他从军生涯中败得最彻底的一次。

首战获胜,大胡子得意忘形,他驱使着战马,领着身后的精兵追了上去,他想生擒杨宗纬,以便在众将士面前显摆显摆。

几个喘气的工夫,大胡子便追上了对方散军。

他左右开弓,接连撩到了十几个小喽啰,径直向杨宗纬追杀而去,杨宗纬策马向右折行,进入了一片荒原,他要让大胡子有来无回。

大胡子驱使战马穷追不舍,喝道:“狗贼,休想逃跑,我们还没战够三百回合,再吃上我几斧……”

话说间,几支利箭“嗖嗖嗖”地向大胡子射来。

大胡子抡起双板斧“呼呼”劈出,他连续躲过了密集的箭雨。

就在斧子劈向杨宗纬的背脊时,他却应声落马,肥大的身体被缰绳拖拽,在地上连滚了几圈。

对方的骑兵蜂拥而至,哒哒的马蹄声中,十几把明晃晃的战戟向大胡子身上刺来。

大胡子旋转着身体猛然窜起,双板斧左右开弓,那涌上来的骑兵均被斩落马下。

此时,那匹大青马已折返而回,大胡子向前飞奔几步,便跃身而起,稳当当地落回了马背上。

对方又有十几个骑兵围攻了上来……

大胡子扯了扯缰绳。

大青马意会地长嘶一声,后腿猛蹬,前半身高高腾空而起,一副傲视苍穹的姿态,气势相当逼人。

大胡子挥出右板斧,喝道:“想死的尽管放马过来,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话声震天,撼动人心,犹如“张飞当阳桥上吓人”,但场面与之比较起来,却是要小得多了。

不过此法放在“同类人”身上,可能都会立马见效。

果不其然,那十几个骑兵策马落荒而逃。

大胡子大笑几声,便又策马飞奔,向杨宗纬继续追去。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腹部有明显的钝痛,回过神来时,原来射向他胸膛的那几支利箭只是幌子,腹部这箭才是要命的。

还好穿上了护卫甲,否则大胡子早就死在了杨宗纬那精准的箭法下。

大胡子在心中赞叹道:“这歪嘴还真有两下子,想不到,引我到荒原是想一箭射死我啊!”

他警觉地向前方看去,只见那匹大黑马的背上已不见了杨宗纬的身影,但黑马依旧朝前狂奔。

在纳闷之余,有几支利箭已从黑马侧面射出,直指他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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