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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张濠还带过他们一段时间,不过那时候没什么记忆,后来他们这些被朱元璋留在家里照看的兵马都跟着打仗去了,朱樉只是隐隐有些印象,但却也只是记住他们的名字。

至于脑海中浮现的比较熟悉的感觉,朱樉也说不清楚,只感觉可能是自己记错了。

这个时候,朱樉才开口询问道:“二哥呢?二哥也来了吗?”

“来了。”

张濠说了一句,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太子殿下也来了,要接三位回家。”

“啊?”

朱樉、朱棡、朱棣三人听到张濠说朱标也来了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啊。

好好地……朱标来干什么?

对朱楷,朱樉三人没有那么的畏惧。

虽然朱楷经常欺负他们,但确实是个好哥哥。

朱标就不一样了,从小被朱元璋当成接班人培养的朱标,身上自带一种压迫的气势,不怒自威的表情让三兄弟看到朱标就打心眼里畏惧。

大哥现在来,不会是要代朱元璋行使教子的权力吧?

想到会被朱标打,朱樉朱棡朱棣三兄弟,浑身难受。

朱棣心思倒是活泛,他听到朱标心里也害怕,但越是害怕他越是要想办法把自己的恐惧消除。

朱标来了,朱楷还在。

有二哥在,还担心大哥能打自己?

朱棣对自己‘朱楷小跟班’的身份非常有自信,只要时时刻刻跟在朱楷身边,他就不需要担心会挨揍。

朱棣对张濠赶紧询问道:“我大哥、二哥现在在哪?也在长安吗?”

朱棡听到朱棣的询问,也立刻来了精神。

是啊,如果朱标和朱楷没在长安,他们完全可以在朱标和朱楷来之前,从长安跑出去啊。

张濠笑而不语,看着朱棣和朱棡身后。

“孤自然在长安。”

朱标的声音出现,朱棣和朱棡身体猛然一怔,一旁的朱樉也好不到哪去。

三人机械般的把头扭过去,看到朱标正皱着眉头看着三人,朱楷则笑嘻嘻的站在一旁,看着三位愚蠢的弟弟。

不用朱标自己来表明身份,旁边自然有人帮朱标说明自己的身份:“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

赵文来以及张千山和一众衙役,听到有人唱明朱标的身份后,身体就像烂泥一般,而站在他们身后的朱楷亲兵,也没有再拉着他或者如何,任凭他们瘫软在地。

太子、二皇子、秦王、晋王、燕王……这五位朱元璋年龄最大的儿子们,齐聚长安。

而自己却要杀了他们……想想这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吧。

死,都是最轻松的结果。

当街正在围观的百姓,听到太子来了,也是吓了一跳。

长安和应天有千里之遥,他们只知道太子,却从未想过自己能见过太子。

这大概是……见过最大的官了吧?

百姓们纷纷跪下,拜见朱标等人。

看着朱标皱眉头的样子,朱棣顿时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眼睛一转,立刻装作很惊喜的样子,朝着朱标……身后的朱楷走去:“二哥!哈哈哈~好久不见!”

朱樉和朱棡也看到了朱楷,他们学着朱楷的样子,朝着朱楷打招呼。

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朱楷了啊。

朱楷哪能不知道这三位弟弟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哈哈哈哈,我愚蠢的弟弟们!好久不见!”

朱楷也很开心的样子,把三个弟弟抱住。

朱标在旁边冷眼旁观,他想疏散人群,然后找个地方,毕竟这里是在大街上,当街呵斥自己的弟弟有些不妥。

先疏散人群,容后再处理事情。

想对张濠吩咐什么,却突然想到张濠是朱楷的兵,除了朱楷的话以外,其他谁的话他们都不听。

“楷弟,让你的人把他们带走!单独关押起来~这里的人不可信,为防止有人灭口,需把他们单独关押。”

朱标首先和朱楷商量,朱楷听到后随即吩咐张濠去做,然后朱标又把他的腰牌拿出来:“三弟,你拿上我的令牌,去调集兵马,这里的守将是张和,让他派兵进入长安城!”

朱棡和朱棣两人,听到朱标给朱楷和朱樉都安排了活,唯独没安排他们,有点意兴阑珊。

“呃……”

朱棣观察着朱标的脸色,稍显迟疑的说道:“大哥,我和三哥一起去吧。”

朱棡在旁边也跟着说道:

“对对对,还有我!我们和三哥一起过去。”

说着,两人就想跑。

“给我回来!”

朱标可不会让他们跑了,一声爆喝,直接把朱棡和朱棣吓得不敢动。

他们真不敢动,现在朱标已经在生气。

如果继续惹到朱标,那不是让朱标更生气吗?

还是老老实实当狗吧。

“一个晋王,一个燕王,做事顾头不顾腚!”

朱标先是发了两句火,后来发现自己的火因为这两句话发不出去。

一挥手:“跟我走!”

连骂人都不骂人了,这摆明了是要下狠手!

朱棡和朱棣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但两人谁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只能……向朱楷求助。

“二哥……”

朱棣委屈巴巴的看着朱楷,满脸都是哀求的神色。

朱楷却也变得可怜巴巴:“五弟啊,不是二哥不帮你,而是……帮不了啊,当初大哥找到我的时候,和接下来是一样一样的。”

啊?

连朱楷都挨揍了吗?

朱棣这下没办法求情了,毕竟连朱楷都挨揍了,求情还有什么用?

老老实实等着挨收拾吧。

朱标听到朱楷的话,都无语了啊……什么叫和接下来是一模一样的?

我动伱一根手指头了吗?

为了遮掩你身上的伤,我冒着被娘生气的危险,把你带到长安让你养伤。

自己这二弟啊,为了坑弟弟真是不择手段。

可关键是,朱标也没办法戳穿朱楷,因为接下来他的确要打人,连带着朱楷的那一顿也得算在这里面。

朱楷倒是没觉得自己在坑弟弟,当初朱标要拉他到帐篷里的时候,的确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相同,但谁让朱楷身上有伤呢,心疼朱楷的朱标,又怎么舍得去打朱楷?

朱楷:那就不能怪我了,谁让你们身上没有伤呢?

如果让朱棣和朱棡知道朱楷是这么想的,估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会相信朱楷了。

……

第二天一早,朱标就起来了。

看得出来,现在的朱标心情很不错。

人逢喜事精神爽,担心了那么长时间,自己的弟弟们终于再次凑齐,朱标提着的一颗心也跟着放下,心情自然是愉悦极了。

至于朱樉、朱棡和朱棣,他们三人今天是不能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客栈休息就好。

朱樉的王府还没建好,于是朱楷就把长安城最豪华的酒楼包了下来,供朱楷等兄弟和亲兵营的人一起住。

按照朱标的性格,他肯定不会住这么豪华的酒楼,还是因为朱楷,他喜欢奢靡的生活,朱标也只能随了他的意。

长安城的镇守将军张合,已经带领兵马进驻长安城,全员宵禁,进入战时状态,而长安城的府尹尹禄,在酒楼外面跪了一夜,都没有等待朱标。

应天府刚查处了一批借用税收之名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而且朱元璋把几个主要犯人的人皮在各个州府都传了一遍,让他们仔细阅读相关卷宗,并且下了死命令,如果他们再有剥削百姓的行为,严加处置。

这过去了刚刚一年,在长安又存在强加税收于百姓的事,尹禄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哪能不害怕?

况且在场的是太子,大明威望十足的储君,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朱标心善,温文敦厚,尹禄想求朱标尽量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千万不能闹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的性格……懂的都懂,平日里还会宽宏大量,可一旦遇到欺压百姓的事,朱元璋绝对会大开杀戒,如果被朱元璋知道,他辛苦得来的位置就保不住了,这辈子也就完了。

可是,尹禄跪了一夜,也没有等到朱标,尹禄相信朱标肯定知道他就在外面,可他就是不出来见,这就非常能说明问题了啊。

朱标,这是不打算放过他啊。

尹禄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是不敢站起来,他觉得自己就算跪死在酒楼前,也比被朱元璋剥皮充草要好。

正在尹禄觉得,朱标不会出现的时候,朱标出现了。

他缓步从酒楼里走出来,直接来到尹禄跟前:“尹大人,你在这跪着干什么?长安城的府尹跪在大街上,成何体统?”

说白了,就是看不上尹禄。

觉得尹禄这么做,太丢人。

尹禄都要哭了啊。

如果能站着做人,谁又愿意跪着呢?

可是,现在不跪不行啊!

不跪死的更难看!

“启禀殿下,臣尹禄是来向您请罪的。”

尹禄倒是会避重就轻,“臣识人、用人不明,让其某图百姓之利,臣罪该万死!”

说到底,尹禄只承认自己有识人不明之罪,至于其他的,他就不承认了。

哪怕是中饱私囊呢,尹禄都不肯承认。

“大明向来痛恨贪官污吏,所制刑罚颇为严苛,但却绝不是滥杀无辜,如果你只是识人不明,断没到罪该万死的地步。”

朱标是不想听尹禄在这里推卸责任,就他这点道行,放在朝堂之上,连四品大员都算不上。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调查清楚以后,我会依照大明律例办理,至于你所担心的株连,在我们大明朝……最起码在孤这里,不会出现。”

本来想说在大明朝不会出现呢。

可想到朱元璋的所作所为,这句话朱标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朱元璋搞别的不行,但就说搞株连这套,他是相当可以的,朱标虽然不是很赞同,但却也没有反对,乱世用重典,大明初建,再加上朱元璋本身所经历的环境,让朱标不会去阻止朱元璋搞得株连这套。

长安的事,是朱标发现的,他来解决这件事,就不会依靠朱元璋,或者是让朱元璋插手。

尹禄如果只是失察之最,朱标就会按照失察之罪对他惩罚,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不知是失察之罪那么简单,里面肯定还会有其他故事。

尹禄听到朱标的话,信了朱标所说,但是……尹禄不会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而且他让朱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仅仅是失察之罪那么简单。

他作为长安府尹,赵文来的行为如果没有得到他的默许,强加赋税的事,赵文来能做吗?

不可能!

朱标让尹禄走,但他并没有离开,反而满脸纠结的对朱标说道:“殿下,税收一事,尚有其他缘由,能否容许臣向殿下您阐明缘由?”

不用尹禄太过明了的说,朱标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你是想说,增加百姓的税收,是为了帮助秦王搭建王宫吧?”

“……”

再次被抢了独白,尹禄有苦说不出。

现在看来,朱标并不相信什么所谓的收税是为了给秦王搭建王宫,因为朱元璋已经预见到会发生为修建王宫把压力放在百姓身上的事,所以在之前已经下过命令,从州府的粮税和商税种抽出一部分去修建王宫,每年也会从国库中调拨一笔钱粮,支持王宫的修建。

朱标抢了尹禄的独白,就是在告诉他,你找的这个理由,并不合适,本太子也不相信你说的话。

这下,尹禄没办法了,他找到的两个理由,都被朱标不轻不重的怼了回去,这也让尹禄看到了朱标的态度。

秉公办理,拒绝私情。

尹禄失魂落魄的离开,朱标又重新返回了酒楼。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无数人的关注。

走到哪都会被人盯着,倒不如在酒楼里,听手下的汇报呢。

而且,在酒楼里,朱标也不得安宁。

而府丞赵文来经过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后,也逐渐开始冷静下来,他曾经听过李善长讲学,一直以李善长学生自居。

面对现在这种情况,赵文来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他自然是不想死的,自己还有远大理想没有实现,就这么死了他心有不甘。

当然,赵文来比尹禄好的一点就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所有生的希望,都要依靠朱标,他说自己生,那就能活,他说自己死,那自己就会死。

如今,他被关押的地方,就和朱标住在一起,这是他最后的求生机会。

所以赵文来在第二天一早,就拼命的哀求见朱标,并且说有大事禀报。

朱标知道这是赵文来的求生本能,但在他看来,只要依照律法行事就好,赵文来罪无可恕,他再求情也改变不了这一结果。

但朱楷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大哥,我看赵文来那厮,就是十足的奸佞小人,你要知道,这天下的官员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的刚正不阿,或者不像你在朝堂上见到的人人都是报国志士,你应该去见见,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所爆发出的求生欲,会让你看到人的劣根。”

朱标认同朱楷的话,但却和他自己的观念不同。

自己只要依照大明律例,依照国法,就能治理好国家。

可朱标随即也想起,朱元璋在做事的时候,也会用到不少国法之外的办法。

“好,那就去见见。”

朱标看了眼朱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不去!”

朱楷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估摸着,赵文来在向你表忠心的时候,会说我不少坏话,既然如此我还去干嘛?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不去!

朱楷看事情看的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去,什么时候不该去。

朱标听到后,也没有再继续劝。

既然朱楷不愿意去,那就不去吧。

然后,朱标去见了赵文来。

赵文来见到朱彪后,直接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罪臣赵文来见过太子殿下,恭祝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标有了朱楷给打的预防针,对再次见到赵文来自然多加一分警惕:“你找我来,有何事?”

“罪臣要见太子殿下,是为求情!求殿下饶恕小人。”赵文来看着朱标,“臣自知罪无可恕,但臣自认为还是读过一些书,懂得人情世故,太子殿下是大明储君,未来天子,臣愿为殿下之忠犬,竭尽全力为殿下服务!”

看到朱标没有言语,赵文来继续道:“太子殿下,认为自己储君之位稳否?”

“果然是二弟说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赵文来要说什么,朱标似乎都已经猜到,但他也不动声色的说道:“你要见孤,是你有事求我,现在我不想听到你问我问题。”

“遵殿下命!”

赵文来似乎早就料到,朱标不会和自己说太多,索性直接开门见山,把他的诉求说出来:“臣认为,如今殿下您的太子之位,并不安稳,最大的变数莫过于您的弟弟,正受陛下宠溺的二皇子。”

“臣听闻,此次北征,二皇子率领精锐三千,在北境出满风头,武将是什么情况,想必你是了解的,他们看到二皇子如此尚武,岂不会更偏心二皇子?”

赵文来在解释之后,又加了一句:“当然,臣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在二皇子去北境之后,殿下您与二皇子兄弟情深,天下皆知,若二皇子现如今依旧是应天城里的纨绔,臣倒也不会如此与您说,但现在……殿下危矣!”

“殿下,您想想,二皇子此战留下的威名就不说了,他的两位岳丈,一位是魏国公徐达,一位是宋国公冯胜,两人都是军中宿将,威望非常高,您能把他们拉到您的阵营中来吗?”

朱标没有说话,赵文来以为自己的话让朱标心动,于是赶紧继续说道:“若殿下您用我,我必然唯殿下您马首是瞻,生当陨首、死当结草,报效殿下恩德——长安城的税收由臣一手负责,臣有一个非常明细的账册,谁拿到多少钱,我都有记录,届时臣可以交予殿下。”

说完,赵文来俯身便拜。

朱标看着五体投地的赵文来,心中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家二弟说的没错,赵文来就是用这种方式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阴谋论,彻头彻尾的阴谋论。

朱标甚至都觉得,把赵文来剥皮充草都是便宜了他。

这群读书人啊,就没有好东西,整天就会弄一些子虚乌有的阴谋论,如果朱标不是成熟的早,他或许也会被这种阴谋论所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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