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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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谢景才与顾云容拜别离去。</p>

握雾以为谢景走后殿下便该过去了，谁知殿下仍旧安静坐着。</p>

不一时，殿下突然下了马车，吩咐他们在此候着，不要跟去。</p>

见殿下走远了，握雾才敢小声道：“我瞧着殿下面色不大好，眼下独身前去，不会是……气得想用强吧？”</p>

拏云翻个白眼：“我看殿下是盼着顾姑娘对他用强。”</p>

顾云容瞥见桓澈过来了，让秋棠收好匣子。</p>

方才谢景定要将这匣子塞给她，说她不肯要他就不走。她算着桓澈快到了，便佯作接受，打算前脚收下后脚回城后就使人原封不动地送回谢家。她跟谢景已经完全不可能了，自然不能再收他的礼。</p>

她才一转头，就对上了桓澈莫测的目光。</p>

顾云容懵了一下，她几息之前看他还在五丈开外，怎么转个头的工夫就到跟前来了？</p>

“藏什么呢？”</p>

桓澈面上看不出喜怒，声音也是平淡无波，但顾云容就是能感觉出他生气了。</p>

顾云容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她又没有迟到。</p>

“没有什么，”顾云容不想与他废话，“不知殿下将我叫至此，有何贵干？”</p>

“我不将你叫至此处，你也会来的，不是么？你不是还约了人么？”</p>

顾云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既早来了为何不现身？表兄只是来给我补送生辰礼的。”她说罢才觉她忘记用敬称了，但桓澈仿佛并未现。</p>

“你喜欢谢景？”</p>

“这与殿下何干？殿下若无他事，我便……”</p>

桓澈面沉如水：“你觉着我在海宁县出手相助是为哪般？”</p>

顾云容直想笑。</p>

他想让她怎么想？难道认为他当真对她有意？这可能么？他还是他，难不成如今相处的时日还不及前世多，反而喜欢上她了？</p>

这太奇怪了。</p>

桓澈见她眼中竟透出些讥诮的意味，一时气得居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p>

她是在装傻？</p>

顾云容觉得敞开了说最好：“我头先也说了我欠殿下一个人情，殿下若有什么差遣不妨直言，再过几日，我就要离开钱塘县了，怕是不好还人情。”</p>

她留意到他好似一直未曾现她在称呼上的随意。</p>

有一瞬间她觉得这是一种纵容，但很快又觉得自己怕是疯了。</p>

“你可以走了，”桓澈的声音生硬紧绷，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你不是说回城之后要将谢景的礼物物归原主么？交给我，我命人还与谢景。”</p>

顾云容一惊，她跟秋棠说的话居然被他听去了，这耳朵简直跟驴耳朵一样尖。</p>

桓澈折返马车旁，将匣子随手丢给握雾，回身入了车厢。</p>

他需要冷静。</p>

他方才竟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看到顾云容跟谢景立在本是他们约好的地方，心里就止不住泛酸。兼且后来顾云容疑似跟他装傻，他险些忍不住将她狠狠压到桥墩上，让她好好看看他究竟为何会出手帮她！</p>

他担心自己会当场失控，所以迅离开了，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完。</p>

他耳旁回响起她的诸般言语，最后停在了两句话上。</p>

再过几日，我就要离开钱塘县了。</p>

他只觉心里的一团乱麻又被揉了一遍。</p>

他必须尽快作出决定。</p>

房门开启，看着黑魆魆的书房，握雾略显忐忑地看了桓澈一眼，见他面上平静无波，这才暗暗舒口气，疾步入内点了灯，又认认真真地将槛窗开了两扇，方折回门口，请桓澈入内。</p>

桓澈接过他递来的名录，迅翻看几页，瞥见寇虎的名字时，看到后面的注解上写着“漕运水手兼周家渡舟子”。</p>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今日在船埠看到的那个粗黑汉子。</p>

顾云容回家的路上，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p>

她可以借桓澈的手除掉寇虎，如此便可免除后患。</p>

她路上想了许多法子，甚至连举家搬迁都想到了，但都不是最稳妥、最保险的法子。唯有借力除恶，才是上策。</p>

寇虎乃穷凶极恶之徒，她后来受寇虎胁迫时，听他说他手上早就有人命，杀人于他而言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还威胁她说若她一直不识抬举，仔细他灭了她全家。</p>

霸头挑头的一场械斗死个百十号人都是常事，所以顾云容对此毫不怀疑。</p>

顾云容至今都记得那种被比自己强百倍的恶徒胁迫的无力感。还好寇虎担心她寻死，只是逼她妥协，没有用强，这才给了她喘息的机会。</p>

这种歹人就该早早除掉。从桓澈这两日的作为她也能看出他应有肃清官场之意，那顺道为民除害应也不是不可以，左右这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p>

问题就在于她应当用什么罪名来告寇虎，以及应当用怎样的言辞去跟桓澈说。</p>

顾云容深深叹气。</p>

她听说当年顾家跟汝南侯沈家祖上颇为交好，结果后来两家几乎朝着两个相反的极端展。沈家如今正当煊赫，而顾家却是困境不断，思想起来，倒也令人唏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