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人不留客天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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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孙兆麟，东跨院里也已然曲终人散。</p>

将大多数宾客礼送出去，余下几个关系亲近的，便在大厅里摆下宴席，庆贺这次彩排的圆满成功。</p>

酒桌上的嬉笑怒骂且不去论。</p>

却说正喝道酒酣之际，孙绍宗却得了禀报，说是大太太派了鸳鸯过来传话。</p>

告罪离席出来，就见外面已是阴沉沉、白茫茫的一片。</p>

今年这雪，怕是非要成灾不可啊！</p>

孙绍宗心里嘀咕着，鸳鸯便自上前见礼道：“二爷也瞧见了，这人不留客天留客——诸位爷还罢了，姑娘们却都娇弱着呢，这风里来雪里去的，如何能生受的了？“</p>

“依着太太的意思，且先在咱家住上一晚，等明儿出了日头再走不迟——故而特地让奴婢过来，请二爷先向两位舅爷知会一声。”</p>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孙绍宗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当下点头应了，自去同贾琏、贾宝玉、薛蟠等人分说。</p>

却说鸳鸯传完了话，原路返回后院，就见堂屋门前已经挂起了大红灯笼，而史湘云、薛宝琴、贾探春三个，各自捧了双龙戏珠的铜手炉，正在那廊下指指点点的，也不知又有什么幺蛾子要耍。</p>

鸳鸯忙喊了绣橘过来，嘱咐她把这几个盯牢了，万不敢让她们在雪地里胡来——真要是想玩雪，也等回了荣国府再说。</p>

给这‘淘气’三人组上好措施，鸳鸯这才挑帘子进去，把差事向贾迎春回禀。</p>

禀报完了差事，却见这堂屋里只有黛玉、阮蓉、邢岫烟、惜春几个，并不见薛姨妈母女以及李纨三人。</p>

正稀奇着，就见阮蓉笑拉着邢岫烟笑道：“今儿瞧着邢家舅舅身子骨见好，你也别整日里憋在东跨院里，干脆晚上同黛玉一起去我那里，咱们三个好生聊一聊。”</p>

她说的热络，可在场几个精明的，却都看出是话里有话。</p>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邢岫烟本人。</p>

“不敢叨扰姐姐。”</p>

邢岫烟微微一欠身，正色道：“家父如今大病初愈，正该悉心照料以防反复——且等家父日后完全康复，同家母团圆了，小妹再来领受姐姐的好意不迟。”</p>

鸳鸯垂首侍立，听了这一问一答，不觉有些感同身受，多少钟灵毓秀的女子，偏偏受了父母拖累，生生受人白眼、非议。</p>

自己如是，这邢岫烟也不外如是。</p>

虽说略有些插曲。</p>

但众女的居所还是很快便定了下来。</p>

鸳鸯得了吩咐，下去准备被褥等物，心中却不觉有些诧异——原以为薛姨妈母女，必然是要住在一处的，却不曾想最后与薛姨妈分派在一起的却是李纨。</p>

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个寡居多年的主儿，也的确是共同语言，鸳鸯也便没有细究。</p>

可她没有细究，薛宝钗却是觉察出些不对来。</p>

先头在东跨院游廊里，自家母亲和李纨先后离席，又过了许久才回来的事情，她可不会这么快就忘了。</p>

更何况后来两人独处时，又似乎哭过一场的样子……</p>

故而等到贾迎春在梅园暖阁设下晚宴，款待众人之际，薛宝钗便悄没声的，把母亲拉到了角落里追问究竟。</p>

“妈，您今儿下午究竟去哪了？大半天不见个踪影，回来也怪怪的……”</p>

“胡说什么！”</p>

薛姨妈被女儿这单刀直入的一问，登时便慌乱起来，色厉内荏的呵斥道：“我不过是一时走岔了，绕了许久才又寻到戏台下。”</p>

她这疾言厉色的一呵斥，却愈发显得不同寻常。</p>

可薛宝钗却万万想不到，李纨竟会与人白日宣淫，还被自己母亲撞了个正着。</p>

故而见母亲恼了，也没敢再细问什么，只拉着她的手，泛泛的表示母女同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愿意一起担待着。</p>

薛姨妈闻言心头暖意顿生，若非是刚答应了李纨，不好立刻食言而肥；又吃不准究竟是不是宝玉所为，怕无端坏了她们姐弟的情分，没准就要把今儿听墙根儿的事，原原本本的吐出来了。</p>

而李纨在席上偷眼打量，见母女两个窃窃私语不断，心头自也是七上八下，更坚定了要一劳永逸的决心。</p>

好容易捱到散了宴席，她便急忙凑到薛姨妈身边，膏药似的黏了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