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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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焕闭了闭眼，缓过五脏六腑几近破裂的痛意，笑得古怪，“你不是一向自持风骨清高、不屑结党，如今竟也学会……与他们两个联手来，围剿我了？”</p>

在暗无天日的幽闭中，他无事可做，自是将所有事全部在脑中倒推了一遍。</p>

之前所有忽视的蛛丝马迹终于被串联起来。</p>

皇城司指挥使高瑜是贺国公府五公子，而贺国公府是站在云汐那一边的。</p>

高瑜截下安王府给北狄的飞鸽传书后，不直接上呈显隆帝，却在云汐的授意下通过隐秘手段交到云烈手中，再由云烈带回京城，当众声称是在边境上截下来的。</p>

这就是云汐的狠辣之处。</p>

若当时高瑜直接将那封通敌的信交到显隆帝手中，即便最终查到安王府头上，那消息毕竟未出京，以显隆帝一惯对云焕的爱重，他虽逃不过严苛的处罚，却绝不至于落到眼下这般彻底一无所有的境地。</p>

“而赵缇，哈哈，当初赵缇所谓‘押送’你回京，”云焕吐出口中的血沫，笑得疯狂又苦涩，“根本就是云炽知道我打算在半道截杀你，故意让父……陛下知道你擅离临川回京的消息，再特地让赵缇去保护你的。”</p>

黑甲内卫虽只效忠陛下，可掌控着黑甲内卫实权的副统领赵缇，却是出自皇后母家；也就是说，赵缇就算不是云炽的人，也是暗中支持云炽的势力之一。</p>

“真是奇怪啊，”云焕翻身仰面，痛苦地按住肺腑，疑惑而落寞地喃喃道，“他们竟会联手护你……图什么？”</p>

云烈伸手在他头上重重一拍，“因为他俩这些年虽也沉迷争权夺利，却没忘记自己要争的是储君之位，也没忘记自己争夺那储君之位是要做什么！”</p>

无论云炽还是云汐，他们都没忘记，储君是将来要担起这天下的人。</p>

储位之争是云氏子弟的强者之争，是为了保证最终胜出的那个，是他们这辈人中的最强者，如此才能确保云氏大缙能绵延传续。</p>

是以云炽与云汐无论再如何使用不堪的手段相互争斗，也绝不会当真将云烈与云沛这两个镇守国门的人置于死地，更不会去里通外敌。</p>

也正因他们二人心中都有这个底线，显隆帝才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p>

云焕却太专注权力的争夺，却忘记争夺这个权力是要做什么的。</p>

因为他踩过了这条底线，为了彻底铲除对手，竟不惜做出通敌之事，这才落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p>

“可我就是不甘心，”云焕抬手掩面，嗓中似有呜咽，“原本你是处处不如我的……凭什么……”</p>

云烈站起身，不轻不重地拿脚尖踹了他一下，“凭我十五岁那年知道自己的斤两后，就踏踏实实在临川扎根，从不与你们无谓虚耗缠斗；也凭我问心无愧守了十年国门。”</p>

如今他手上的一切，是他应得，也是他所求。</p>

他此生唯一一次的妄求，只有罗翠微。</p>

想到心爱的妻子，云烈眸色转暖，唇角浮起笑意，“这可能是你我此生最后一面，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你安心孵跳蚤吧。”</p>

他不同情云焕。</p>

虽说显隆帝对膝下众多的孩子从没做到过一视同仁的疼爱，可所有皇子皇女幼年时皆在内城，同在北苑那座皇家书院进学受教。</p>

即便他们各自性格迥异、境遇有别，可他们听过一样的家国大义、是非对错。</p>

生成什么样的人，这或许是每个人都无法左右的；可活成什么样的人，却都是自己选的。</p>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自己要走到万劫不复的路上去，就得自己承担后果。</p>

咎由自取的人，没有必要同情，甚至不必惋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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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结完私仇的云烈一身轻松，转到中殿花园寻到娇妻爱女。</p>

此时恭王夫妇正在逗着罗翠微怀中的小圆子，见云烈过来，也未多问旁的，只是笑着与他闲叙几句。</p>

云烈一边应着云炽夫妇的话，一边极其自然地从罗翠微怀中将圆子接过来抱好。</p>

见他动作娴熟流畅，云炽忍不住调侃道，“看来，五弟在府中的地位……不太高？”</p>

在外人面前，罗翠微一向很给云烈面子，闻言便笑吟吟替云烈撑场，“三皇兄说笑了。”</p>

云烈抱着圆子站得笔直，冷冷哼道，“我在府中想怎么样就怎么样。”</p>

吹嘘的话音才落，就听襁褓中难得吭声的圆子“咦”了一声。</p>

不知为何，云烈总觉得自己似乎被这个小家伙拆台了，面上有些挂不住，低头凶凶瞪了她一眼。</p>

奈何这小家伙从不知什么叫“怕事”，面对他那故作凶恶的目光，竟咧开无齿小嘴，像在笑。</p>

见云炽夫妇的忍俊不禁的眼中明晃晃写着“不信”，罗翠微抿笑点了点头，“殿下所言，字字属实。”</p>

昭王殿下在府中，想洗床单就洗床单，想挠门就挠门，想抱孩子就抱孩子，想雕梨就雕梨！</p>

半个字都没掺假的，就是这么神气！</p>

——正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