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枝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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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夜晚比夏天要冷，这个时候她倒是比夏天更喜欢秦王这个大火炉了，一个人睡的时候，夜里总要抱一会儿汤婆子，侍女怕她烫伤了，一夜要检查个几次，怎么也没有两个人热热乎乎一觉睡到大天亮舒服，当然，起的最晚的那个人永远只有她一个。</p>

第二天早上，云裳刚洗漱过，收到了一个拜帖。</p>

“庄先生天没亮，就让人把拜帖送来了。”侍女说。</p>

庄先生就是庄月，她的女先生。</p>

云裳从侍女手中接过绸袋，抽出里面的简书，进宫后，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正式的拜帖，庄月平常若是有事会直接让人传口信。</p>

认真算起来，自从那次庄月请个小假一去不回之后，两个人已经有几个月没见面了，后来秦王也给她请了新的女先生，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夫人，也很有学问。</p>

脑海里回忆着这些，云裳走到桌案边把拜帖展开，里面的字迹精致秀美，措辞优雅，开头是几句文绉绉的寒暄夸奖，后面用浅显的字句表达出想要拜见她的意愿，并且说人现在就在等着。</p>

大清早天冷的滴水成冰，就算在车里也舒服不到哪儿去，云裳吩咐人，“先请女先生到偏殿等候，待我洗漱后再请之叙话。”</p>

云裳总不会认为一直表现得偏于冷淡的庄月是过来找她叙旧的，经过那段时间交流，可以看出庄月更像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不谄媚不骄傲，态度疏离，注意避嫌。</p>

两个人相处时一个疏离大方，一个恭敬认真，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足够的尊敬是有的。</p>

几月不见，庄月已经换做了妇人髻，一身素淡的青衣，头上也只是几根简简单单的银簪，脸上表情淡淡。</p>

云裳注意到了她的头，便先开口，“不知先生婚事，还未曾祝贺，今日恭喜了。”</p>

庄月眼中露出几分悲意，“不算是喜事。”</p>

进了宫一段时间，也应该是另类镀金，何况庄月本就家境不俗，要不然秦王也不会把教导自己这件事托付给对方。应该不会是盲婚哑嫁，过得不幸福吧，但是经过这段时间零零碎碎的了解，云裳也知道此时婚前男女双方大多数是会有一些交流。</p>

一时之间云裳想不明白，只是有些犹豫地看向庄月，不确定对方是否想和自己倾诉。</p>

“妾贸然拜访，是有一事相求，请夫人援手。”庄月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p>

“女先生应知，妾居后宫，权不涉外。”云裳先把这个客观事实说出来，后宫女子的权势从来都是个无法形容的东西，多多少少都依靠在别人身上，式微时甚至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管不了。</p>

“夫人自谦了，如今谁不知道大王在宫中最宠爱的女子就是您。自古美人多祸水，前有妲己乱殷，后有褒姒倾国。”庄月苦笑，“余一直以为夫人不是这样的人。”</p>

云裳意识到庄月话中的意思惊了一下，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你觉得我现在成了红颜祸水？</p>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是云美人美貌为人所知的原因，但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祸水了？</p>

“前段时间太后与大王争执，一时失手害得夫人小产的事已经传扬开了。”</p>

云裳愣住，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居然还小产了！</p>

庄月继续说：“经此一事，大王与太后生怨，现在太后被大王禁足。”她摇摇头，“如此作为，实非孝子。”</p>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p>

大王已经看太后不顺眼很久了，真的，不关我的事，云裳木着脸等下文。</p>

“前几日，家父劝大王敬重生母，反被下狱。家中弟弟年幼，妾是长女，母亲年岁渐老，忧心舍弟遭奴仆欺凌，日夜不安，便择了一个赘婿，匆忙之间与我行了昏礼，以后也好在家看护于他。”</p>

庄月眼中带泪，“只是为人子女怎能看着老父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家父在朝中一直忠心大王，还望夫人念在你我师徒一场的情分上，援手相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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