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我好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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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根语调森冷：“这种魔物,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算如你所说，侍奉恶魔的是什么人, 还用我说吗？”</p>

齐诺心里非常不赞同洛根主教的话, 又不敢不服从，皱眉接过沉重冰冷的银质手/枪和黑曜石匕, 觉得它们重逾千斤。</p>

他用手掂了掂冰冷沉重的石质双刃匕, 匕从剑柄到剑身, 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通体漆黑得如无星无月的阴森暗夜，散着深邃幽谧的寒光, 让人不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详之感。</p>

黑曜石从古自今都被认为拥有自然的力量，可以阻断并吸纳自然能量。这也是为什么坊间传说黑曜石可以辟邪化煞的原因，经常拿它来做辟邪之物、护身符。</p>

传说, 墨西哥平原上的古老种族——阿兹特克人，在举行“活人献祭”时，必须用黑曜石匕完成祭祀。</p>

齐诺觉得洛根主教今天的种种表现都极其反常。他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主教腰间时刻佩戴着的这把精美古老的黑曜石匕了。</p>

它收在镶满宝石和复古纹饰的鲨鱼皮刀鞘里，一直未见真容。今天, 竟然为了对付两个在“伏魔阵”中受制于人的年轻“女子”, 祭出这种原始法器。</p>

他犹豫着再次尝试：“主教, 我们以前没遇过属水的……”他望了一眼阵中的一双绝美璧人，吃吃地说：“属水的——呃——魔鬼……咳，反正那个厉害的已经被手铐锁住了，我们不应该把她俩带回教会研究一下吗？”</p>

洛根面无表情，语带寒冰：“尸体，也可以带回去慢慢研究。”</p>

齐诺剑眉微蹙，一脸无奈，只好沿着红线，踯躅地踱到白落羽身前，将冰冷的枪口对准她的心脏。”</p>

只听洛根主教低沉的声音吩咐道：“属水的女妖都很厉害，以防万一，银枪往眉间轮上打，黑曜石匕插进她的心脏里！”</p>

齐诺：“……”</p>

工厂房顶上，两个女子通过破败的顶棚缝隙，无声地凝视着这一幕。</p>

一头帅气短的女子一扫平素的冷淡表情，满脸愤懑，压低了声音小声咒骂：“只会用暴力。没有任何技术含量！”</p>

她身边，一身白衣的棕女孩还没从刚才的情绪波动里回过神来，全身绷得紧紧的，双眸幽幽地凝视着那把古老的黑曜石匕，若有所思。</p>

听到短女子的话，咬牙切齿恨恨叹道：“几百年来，一直如此！”</p>

顿了顿，又面露哀戚地轻声说：“都怪我们，连累了小年糕，她只是沾染了那个……”说到此处，顿了顿，竟一时不知道称“她”什么妥帖，嗫嚅道：“只是沾染了那个……东西的能量。”</p>

她抬眸望了望短女子，小鹿一样的杏眼莹莹转动，可怜巴巴地问：“你还能千鸟幻术吗？我……想救她……”</p>

短女子眼眸一暗，语带遗憾：“已经连续用了两次，救你，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救不了她，而且，就算救回来——也是个心智不足的……痴呆……”</p>

两名女子念及此处，都觉得心情沉重。</p>

齐诺磨磨蹭蹭把枪口移到女孩两道秀眉之间，女孩虽然不能动，意识却清明，浓睫剧烈颤动起来，一双剪水明眸里水雾氤氲，盛满了恐惧。</p>

齐诺有些不忍触睹，将视线下移，看见女孩穿着一件毛茸茸的酒红色短斗篷，身侧横躺着一只锁扣璀璨的鹿皮小包，纤细的手腕上一只镶钻的彩虹贝壳腕表。</p>

齐诺心道：这不就是时下里时尚可爱的小姑娘嘛，这怎么下得去手？</p>

他眼底几次明灭，心里千回百转，觉得这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所谓的“魔鬼”，他又不傻，杀人之罪何等沉重。</p>

他决定先将女孩搁置一边，稍后想想办法说服洛根主教，也许还能救女孩一命。暂且换另一侧那个明显不是人类的目标狠心。</p>

他沿着红线来到另一个女子身前，看到女子身着红色衣裙，美腿匀长，纤细的脚踝处，绿色长筒袜上刺着一颗鹿头，脚上一双雪白的运动鞋，时尚俏丽。</p>

女子一双深邃美目纯真如稚子，神秘如幻梦，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底毫无惧意和感情波动。</p>

不知为何，齐诺凝视着那双眼睛，仿佛在凝视着一面镜子，恍惚间通过它们，齐诺看到了自己……自己正拿着两把凶器，面目狰狞，自己年轻俊朗的脸，隐隐跟洛根主教那张苍老狞历的脸重合了……</p>

在女子的凝视下，齐诺觉得灵魂都被戳得千仓百孔，心底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审视着，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p>

他加入“猎魔人”不久，跟着洛根猎过一只狼人，驱过一只在教徒家里作乱的“地精”，却从来没有对着一个少女模样的“魔物”开过枪。</p>

虽然亲眼见到这两个人都对“水”元素有反应，却无法相信她俩是魔鬼女妖。事实是一回事，感受却是另外一回事。</p>

他抬眼望了望这一双璧人，颓然地站起身，对洛根说道：“主教，我做不到。”</p>

洛根见借刀杀人计划落空，双眉倒竖，怒不可遏：“废物！好色之徒！滚到一边儿去！”齐诺从没见过洛根如此暴戾，在厉喝中战栗了一下。</p>

洛根主教眼中寒芒灼灼，心下一横，迅捷地欺身上前，一把夺过银质手/枪和黑曜石双刃匕，沿红线径自冲着红衣女子疾步走去，将冰冷的枪口对准女子的“眉间轮”，食指勾住扳机……</p>

中年人在门口伫立了片刻，现偌大的空间里毫无动静，旋即绕开伏魔圈，小心翼翼地走进工厂。他身后的年轻人跟着他亦步亦趋，不敢快走一步。</p>

中年人绕到伏魔圈正面，观察了阵中两个人的情形后，看到长的美艳女子双腕间的复古银铐，喃喃说道：“教会上层得到消息，说美惠岛附近出现了很多异教徒和邪术活动，可能有恶魔现世，看来所言非虚。你看这个六芒星的法阵——就是巫术，伏魔阵。”</p>

年轻人拿眼望了望六芒星中央躺着了两名女子，两人衣饰鲜妍，色彩缤纷。指尖相互伸向对方，只差一小段距离就能碰触到。画面莫名让人觉得旖旎凄美。</p>

一个侧伏在地，身材纤秀，乌黑的头下面露出半截粉雕玉琢，如珠如玉的小脸，长睫轻颤，娇美可爱，看样子只有二十岁出头。</p>

另一侧的女子，长如瀑布般披散，肤白胜雪，一双美目乌湛湛的，像一湾幽深潭水，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心旌动摇，多看一眼就神摇意乱。年轻人紧致的脖颈上喉结上下滑动，顿时脸颊一红，赶紧收回了视线。</p>

“洛根主教，这两个是什么人吗？”</p>

中年人面沉如水，语气刻薄：“恶魔。”</p>

年轻人入会不久，跟着洛根主教打过狼人，驱过地精，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恶魔。他眼神在两名女子身上逡巡，疑惑地重复道：“恶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