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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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有头疼的事情——他现在这些天里，沈浚齐也在zero里上班，似乎在这件事里，还扮演了分量不轻的角色。</p>

而6桓在知道沈浚齐可能参与的情况下，竟然对怎么处理沈浚齐，一个字都没提。</p>

程葛头痛了。</p>

他去找了陈芸聊天，这位不久前的大太监总管还在幸灾乐祸：“哎哟，前几天嘲笑我是大太监的是谁啊？怎么今天到我面前来牢骚了？”</p>

程葛说；“芸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能不能提示一下，6总到底怎么想的啊！”</p>

陈芸说：“怎么想的？在他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的是你，你说你这人有用没用？在6总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揣摩圣意这个基本技能都不会？”</p>

程葛说：“我真不懂啊！我都怀疑，他自己懂不懂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p>

陈芸用文件敲他；“哟，都敢这么说话了，胆子很大哦。”</p>

程葛说：“难道不是吗？”</p>

程葛一直觉得，6桓在沈浚齐的事上，就是犯了一次又一次的糊涂。</p>

从6桓刚步入商界时起，他就跟着6桓做事了。这么多年了，商场上什么大风大浪6桓没见过，他行事风格的确强硬霸道，却不是因为年轻气盛。6桓有的是霸道强硬的资本，霸道强硬也不代表一意孤行——相反，6桓十分看重属下意见，操控全局的能力一流。在金沙市，甚至是全国，没有人会否定他在商业上的才能。</p>

这样一个头脑明晰的人，怎么就会在枕边人的事情上，这么糊涂呢？</p>

先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三千万，然后是把人带到了家里，接着把陈芸派去给情人补锅。现在则更是厉害了，情人在对手的局里钻营，指不定抱着些什么目的，6桓竟然就当没看见。</p>

这还真是昏了头了。</p>

以6桓的家世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能轻易弄到手，他竟然挑了最麻烦的那一个。</p>

程葛一颗忠心向着6桓，擅作主张，决定以身犯险，先替6桓把麻烦解决了。</p>

他去了6桓的家里，把沈浚齐请出了这栋豪宅。</p>

那时候，沈浚齐正指挥着保洁在家里做卫生，他知道6桓快回来了，特意让李阿姨叫了保洁，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前些天刚入了秋，正是赏菊的好时候，沈浚齐又让园丁从花园里搬来一些小雏菊，布置在家里的各个地方。</p>

沈浚齐应该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p>

走进6桓的豪宅，那些细微的变化让程葛如此感慨道。</p>

沈浚齐就像家里的另一个主人一样，招待他喝茶，还请他吃新鲜的桂花糕，张阿姨在一边开玩笑说，这本来是准备留着6桓回来吃的，这是来了贵客，沈浚齐才特地拿出来。</p>

程葛半块桂花糕堵在嗓子眼儿里，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p>

他大概能明白，为什么6桓对沈浚齐如此割舍不下。</p>

长得美，有教养，有心计有手段，还能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任何一方面，都能称得上是完美了。</p>

沈浚齐说：“等会儿带点回去吧，张姨做了很多的，6桓也不怎么爱吃甜食。”</p>

程葛放下茶杯，决定把心里的那点怜悯抛到脑后，和沈浚齐好好谈谈。</p>

他问沈浚齐：”这段时间，你和6总联系过吗？”</p>

沈浚齐说：“没有，怎么了？”</p>

还问怎么了？</p>

外面已经闹翻了天，程葛不明白，沈浚齐究竟是有多么强的心理素质，才会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丝毫不受影响。</p>

事实上，在他接手这件事情并了解到沈浚齐在其中的所为后，他就再也无法坦诚地面对沈浚齐。</p>

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美人。</p>

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几乎是一步步的，把袁桥引到了陷阱里，他能吃苦，能隐忍，中途甚至还打过几次漂亮的反击战，最终的成功把袁桥从6桓的身边挤了下来。</p>

只是程葛不明白，为什么沈浚齐煞费苦心地把袁桥从6桓的身边挤了下来，却又如此冒险，在整个计划中如此张扬，去触碰6桓的逆鳞和底线。</p>

程葛说：“如果我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金悦酒店的那天，我不会让你去6桓的房间。”</p>

沈浚齐笑着给他斟茶：“程总，你和我，都不是做决定的人。”</p>

程葛说：“你说对了，今天我来，就是请你离开的。“</p>

他看到沈浚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p>

程葛说：“两天的时间足够你收拾东西吗？”</p>

沈浚齐勉强恢复了镇静，可是从他拿茶杯的手可以看出来，他的情绪波动地十分厉害。</p>

“是6桓的决定吗？”</p>

程葛说：“我是他的下属，在他手下已经做了十多年的事了。”</p>

程葛并没有明说。某些交际中，模糊其词，也是一种手段。</p>

很明显，这种手段对现在的沈浚齐是极其有效的。如果沈浚齐能保持着几天前的理智，那么他会轻易现，程葛这种语言诱导的手段，曾经也是他对付曾经理的方式。</p>

可他没有现。</p>

这几天，他看似平静，却时刻留意着外界的动静，他一直等待着6桓为他的命运落下决定性的一锤，为此彻夜难眠，为自己，也为沈俊杰。</p>

但6桓一直没有联系他，甚至连过去那些询问他什么时候休息的短信也没了。而在袁桥那一边，程葛接手zero酒吧之后，动静却不小，昨天，袁桥带着一笔钱离开了这座城市，只给他的手机里了一条三个字的短信——</p>

你真狠。</p>

可他还是赌输了。</p>

沈浚齐说：“好。”</p>

他的声音很轻，程葛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两天之内行吗？银行那边的借款已经还上，高利贷那边，还是和当初约定的一样，一年之内如果能还清，利息以银行的利率计。”</p>

沈浚齐这次的声音足够大了，可惜语气却是不甘且绝望的。</p>

“好，我会离开。”</p>

“还有，替我谢谢6总。”</p>

沈浚齐第二天便带着行李离开了，程葛给他安排了住处，但是他并没有住进那里，而是自己另外找了一家酒店。</p>

他来的时候带着一个26寸的行李箱，走的时候，依然只有一个26寸的行李箱。</p>

张阿姨心痛，却也无可奈何：“浚齐，你把衣服都带上啊，这天气这么冷了，你穿这么点怎么够。”</p>

沈浚齐把东西都打包好了，那块手表和生日卡一起，还是放在了张阿姨给他的雪花膏盒子里，放进了行李箱的角落。</p>

“没事的，这些衣服够了。”</p>

沈浚齐自嘲般地笑了笑，他被6桓的甩掉的消息恐怕今天之内就会传进金沙市某些人的耳朵里，说不定几天之后就会做起了脱掉衣服的买卖，还需要这些衣服做什么。</p>

张阿姨又去拿了些点心和吃的：“那把这些吃的带上啊，我看你也不怎么会做饭的，你在外面一个人，一定要知道照顾自己啊。”</p>

沈浚齐把箱子合上后竖起来，他站直身体，张开双臂给眼前这个好心的阿姨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张姨，我会照顾自己的。”</p>

他提着行李箱下了楼，在张阿姨的注视中，上了那辆卡罗拉，然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p>

没有人知道沈浚齐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能联系到沈浚齐。</p>

程葛在知道沈浚齐离开后，一瞬间有些后悔，他想联系上沈浚齐，给他一些适当的帮助，电话却传来盲音。</p>

消息在某些人那里传得很快，当下下午，陈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去了程葛的办公室，手里的资料重重砸在了程葛的桌上：“你他、妈还真以为自己是忠臣啊！你这是在作死！我告诉你！”</p>

程葛扶了扶眼镜，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辞职报告放在陈芸面前：“都准备好了，不用你说。”</p>

陈芸骂他：“你也被沈浚齐传染神经病了吗？脑子瓦特了？这本来就是6总的私事，你骂几句就算了，你替他把人赶走什么意思。”</p>

程葛说；“我相信6总就算会生气，也就是一时之气。沈浚齐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他能挤走袁桥，下一个能挤走的，说不定就是你和我。”</p>

陈芸说：“你为什么要把他当做假想敌？”</p>

程葛说：“不，我把他当我的对手。不仅是我，你知道，6总也知道，沈浚齐的目的，绝对不是还债那么简单。”</p>

陈芸抬头看他。</p>

程葛问：“你和我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才会让事情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就算沈浚齐和地下钱庄和港口项目没关系，宫予生能盯上袁桥，那么他若是和沈浚齐合作呢？”</p>

陈芸不说话了。</p>

程葛站起来，越过陈芸的肩膀，去给她倒酒。</p>

“陈芸，现代社会，没有一个人能独善其身，金6投资是6桓的事业，也是我们的事业，我不能留一个隐患在内部。”</p>

程葛把酒杯递给他：“你觉得呢？”</p>

陈芸仰头把酒干了：“我要申请出差。”</p>

她没程葛的那份赤诚和忠心，她只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了。</p>

6桓回来的前两天，金沙市一直没有见到阳光，黑压压的乌云挤在天上又落不下雨，让人堵心。</p>

6桓坐上接他的车时，车外突然落下了豆大的雨点，雨点噼里啪啦搭在窗玻璃上，在玻璃上留下破碎的水渍。</p>

司机说：“还好飞机没晚点。”</p>

6桓翻开手中的项目建议书：“看来又要降温了。”</p>

他正在看的项目建议书是最近这一个月的成果，并非甲方之前的版本，而是公司内部的研究。对于从未涉足的港口建设及经营管理来说，一个月的调研时间，还不够充分。</p>

但他得回来了，金沙市是他的地盘，不容有别人觊觎。</p>

司机问他：“6总，回办公室还是回家？”</p>

6桓翻着意向书，头也不抬：“回家。”</p>

自从zero出事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沈浚齐联系了，一方面是因为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于沈浚齐的去留问题，他还在考虑。</p>

他当然舍不得沈浚齐，可是他也容不得沈浚齐抱着别样的心思当着自己的情人。</p>

6桓十分矛盾，zero的事情让他大雷霆，甚至好几次都打算干净利落地把这段情缘处理掉，可是每次拿起手机，想起沈浚齐的温柔，想起沈浚齐的叛逆，甚至想起他的声音和美貌，都让他无法按下通话键。</p>

6桓决定冷处理。</p>

可是到了金沙市，该有的冷静，却再也不见踪影。</p>

眼前是简洁精炼的文字图表，每一页都价值千金，6桓却看不进去，他在想，等会儿沈浚齐会怎么迎接他？</p>

会道歉？会祈求原谅？或者是和过去一样，满不在乎，故意挑、逗他？</p>

他总是能给自己这么多新鲜感。</p>

6桓叹了口气，把意向书放在一边，对司机说：“开快一点。”</p>

雨越来越急，身后的大老板了话，司机却不敢不听，只有挥常的车技，冒着大雨，把6桓送到了家。</p>

到家时是下午四点钟，司机问：“明早要来接您吗？”</p>

6桓考虑片刻，说：“不用。”</p>

小别胜新婚，一夜的时间，远远不够。</p>

6桓刷卡上了电梯，他提前给张阿姨说过，晚上要回来吃饭，沈浚齐应该也知道自己今天会回来，如果他聪明一点，应该还会知道自己坐的是哪一班飞机。</p>

电梯稳步上升，很快便到达了顶层，电梯门打开，入户花园里绿意葱葱，点缀着新鲜的小雏菊，和6桓离开之前的装饰有了些应季的变化。</p>

看来还是个家居小能手。</p>

想到这里，6桓的心情也舒坦了一些，他走进客厅，把公文包和外套递给了李阿姨，张阿姨从餐厅走出来：”回来啦？“</p>

“嗯。”</p>

张阿姨说：“吃饭吧，我知道你肯定吃不惯飞机餐，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p>

“辛苦了。”</p>

6桓很尊敬这位阿姨，他去卫生间洗完手后径直去了餐厅，却现餐桌上只有一份餐具。</p>

张阿姨还没现异样，她把椅子拉出来，餐布铺好，看到6桓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问：“怎了啦？菜色不行？”</p>

6桓皱眉：“沈浚齐人呢？”</p>

“浚齐啊——”张阿姨看着6桓，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浚齐好几天前就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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