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上船容易下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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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英与小地瓜也凑了上来，之前仲逸做真正的少东家时就很少来当铺，即使过来，也是呆片刻的功夫。如今忙于翰林院的差事，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p>

“改日，定一桌酒席，还是老地方，咱们好好喝一杯，算我的”，这二人为当铺出力不少，私下里都是自己人，仲逸自不会亏待他们。</p>

当初罗龙文离京时曾差人找过小地瓜，当然是问询仲逸的一些事。</p>

只是自从仲逸探望过小地瓜的母亲之后，他早已一心跟着仲少东家，罗龙文再问什么，那结果也是：毫无结果。</p>

“仲大哥，你平日里请的够多了”，小地瓜面露难色道：“阮怀若与章苏二人又回到贫民区，我看这二人整日闷闷不乐的，不知能否再请他们来当铺做事？”。</p>

“此事……，我已知晓”，想起师父离京之时曾说过的话，仲逸也不敢擅自做主：“此事，再看看吧，看看再说……”。</p>

“好，我明白了……”，小地瓜知道仲逸做事一向谨慎，想必早有部署，他自然不敢再多言。</p>

出了若一当铺，仲逸朝袁府走去，一路之上，他慢慢悠悠、极其清闲，现在距离饭点还早，权当消遣了。</p>

街上行人如云，有闲逛乘凉的，有朝各家酒楼客栈找座而去，也有人忙着去灯红酒绿之处找乐子。</p>

来去自如、各有所图，沿街店铺、饭莊的小二吆喝之声连连，此等情景，俨然一副众生百态、居家过日的生活画卷。</p>

除了考中进士集体面圣之外，自从做了翰林院的庶吉士后，仲逸再未见过嘉靖帝，连同严氏父子、徐阶等人，也只是听说而已。</p>

高拱倒是例外，他毕竟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只是虽见过面，但并未说过几句话。</p>

今日文章选拔之时，虽与这些人相隔数丈，但依旧没有见过‘庐山真面目’，连接他们的，其实也就是那篇原本无心之作。</p>

自不用说，除了翰林院的学士、侍读学士外，碰过面又说过话的人当中，品佚最高者还是袁炜。</p>

这庶吉士做的真没劲：就是当初做若一当铺的少东家时，也能见过袁侍郎。</p>

仲逸无心揣摩自己的仕途、前途，眼下让他不解的却是另外一件事。</p>

所谓宦海无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即便不会身败名裂，那至少也会落个碌碌无为。</p>

在其位谋其政，自从进了翰林院，耳濡目染，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皆是衙门里的人，耳朵边整天听的都是：某某的老爹是某某衙门的某某文职，某某的师父是某某衙门的武职。</p>

除此之外，再如某某三品喜好字画、某某二品擅长青词，更有某某侍郎有几房女人，某某尚书当年曾做过那么一件糗事……</p>

袁炜，如今官居礼部侍郎，领着太子宾客兼学士衔，赐一品服。他从小就有‘神童’的称号，科举又脱颖而出，加之极善青词体，又据礼部之位，故此，在文人学子中呼声颇高。</p>

因袁炜备受嘉靖帝青睐，底下已有人对他的前程议论纷纷：袁侍郎做礼部尚书，那是指日可待。</p>

若果真那样，礼部尚书领大学士衔理所应当，位及内阁宰辅，前途不可限量。</p>

如同农家百姓，朝中之人也有闲话不断，不过所有话题当中：某某升职、降职、撤职，才是众人最为关切的话题。</p>

众人对袁炜的评价褒贬不一：有说他文采出众、知人善任，做事公道，是文人之楷模、朝之重臣。</p>

也有人则不以为然：说他一味迎合圣上，凭借青词得宠。平日里自恃清高、打压别人，尤其是比他文章写得好的人，小肚鸡肠……</p>

众口难调。</p>

鉴于师父的关系，仲逸自不便对袁炜评价，他当初入仕很重要的一个动机：为了对付严氏，还有参与陆家庄之事的背后之人：中书舍人罗龙人，兵部郎中严磬。</p>

后来又多了一个师父当年的仇家：后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戎一昶。</p>

当然，这都是起初所为，在查清陆家庄之事后，深的师父教诲，仲逸早已放弃陆家一家之仇，转而弃恶扬善、心系社稷。</p>

当初放过罗龙文一条性命，正是基于这层考虑：免得对严氏打草惊蛇，放长线钓大鱼。</p>

否则，早就一刀结束了他的性命。</p>

若按这层考虑，只要袁炜与严氏不是一派，则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大家各自所属，无须交集。</p>

若说起袁炜与师父当年的交情，只需礼节对待而已。</p>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眼下问题来了：若是袁炜刻意拉拢自己，当如何？</p>

仲逸心中早就盘算：那日，袁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二人有些交情，今日又将自己无心之作推荐面圣，这绝非仅仅看在师父的情面上。</p>

宦海仕途，我帮你一个忙，下次，若有事开口，让你帮忙。</p>

能拒绝的了吗？</p>

上了这条船，想要下去，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p>

尤其时间越久，事情越多，交集越复杂，难免越陷越深，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p>

……</p>

思量许久，终于到了袁府门口。</p>

“仲大人里边请，老爷与大小姐吩咐过了，大人请随小的这边过来”，袁府管家对仲逸并不陌生，只是之前称他为“仲公子”，现在一声‘大人’叫的似乎有些勉强。</p>

但也没有坏了规矩。</p>

果真是大户人家，仅是一个小小的称呼，连下人都拿捏的这么准。</p>

“哎呀，师父，你可算是来了，一会见了我爹，你定要替我说几句”，才进府门，袁若筠便打发走管家，她提前为仲逸上话：“这次，你无论如何都得听我的，否则我去翰林院，将我们的事全都说出来”。</p>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仲逸不解道：“不许胡闹”。</p>

“呵呵，有事没事，还不是凭一张嘴？”，袁若筠坏坏一笑：“更何况是男女之间，随便怎么说，别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p>

“好好，依你，一切都依你……”，仲逸一脸难色，急忙求饶。y7</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