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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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清涧县衙。</p>

县丞、主簿等精心备好一桌酒席，盛情款待李序南与仲逸。</p>

对这些人而言，李序南是知府衙门同知，即便他们知县在，也要按照上差来接待。</p>

至于仲逸，就更不用说了：他虽为翰林院六品侍读，但知县才是七品，县衙岂能与翰林院相比？</p>

而他此次来县衙，又是奉了朝廷旨意，谁敢怠慢？</p>

莫说给你穿小鞋，到了京城之后，仲逸能为那个州县说句好话，那才是真正的实惠。</p>

“仲大人，李大人，邓知县去了知府衙门，临走之时，特意吩咐下官们：一定要招呼好二位大人，但凡有所差遣，必定全力以赴”。</p>

知县不在，县丞为大，他起身而立，举杯提议：“下官先干为敬，望二位大人在鄙县办差顺利”。</p>

此言一出，一旁的主簿、典史纷纷凑了过来，李序南与仲逸也只得举起酒杯，碰了过去。</p>

看这架势，没个两三坛的量，怕是结束不了。</p>

主屋一侧，罗英、程默也与阿虎四兄弟喝的正欢，桌上酒菜虽算不得精致，但喝酒助兴气氛十足、热闹异常。</p>

“咱们兄弟一起随护二位大人，也算有缘一场，只是不知我随仲大人回到京城后，我们何时才能再见面？”。</p>

酒过五巡，程默已微微有些醉意：“故此，今晚大家务必要喝的尽兴，人各一坛，不许匀给别人半杯”。</p>

不用说，他与罗英曾经合计给阿虎四兄弟酒中下迷药，仲逸不许，他们只能作罢，不过既是喝酒，也要‘好好’的喝，绝不耍赖。</p>

…………</p>

月色中，县衙。</p>

当仲逸与李序南从房中出来时，月光微微、撒向小院，众人一阵寒暄道别，各自回去。</p>

再看看罗英、程默及阿虎四兄弟，早已醉的不省人事，早就呼呼大睡了。</p>

李序南与仲逸也只得回了各自的房间。</p>

身边的随从各自入睡，仲逸却丝毫不用担心，这本就是他所期望的，县衙早已为他们派了守卫，门口左右各自一名衙役。</p>

县衙内的守卫一如往常，相比平日，只是多了一支四人小队的差役来回巡视。虽然仲逸从京城而来，但毕竟只是个六品侍读，无须处处守卫、时时警惕。</p>

很明显，他此次来这里是为了体察民情，若阵容太过强大，反倒违背初衷。</p>

就连目前多出来的守卫，也无非是让县衙看着更加正规一点而已。</p>

如此一来，眼前的这些守卫、衙役，只不过就是摆设。</p>

而在仲逸看来，连个好一点的摆设都算不上。</p>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序南房间灯光便暗了下来，经不住县衙属官层层劝酒，又一路劳顿，着实架不住倦意上头，早点歇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p>

几乎在同时，仲逸房间的灯也熄灭，门外县衙的守卫竟松口气，低声议论闲聊起来。</p>

至于那四名来回巡视的衙役，也无非是走走停停而已，能稍稍偷懒一下，还是可以的。</p>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窜出后窗，在院外稍稍驻足停留，而后轻轻掠过墙壁，踏上屋脊瓦片，如同家燕觅食归巢，稍稍拂地，却又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月色中。</p>

对院内的那些守卫来说，这一切皆与他们无关。</p>

县衙马厩中倒是有不少良驹，不过，此刻它们早已‘歇息’去了，对仲逸而言，他同样用不着马儿：骑行赶夜路，总归有些不便。</p>

清涧县衙距离临县的三边镇不足百里，三边镇到榆林知府衙门，也是百里之余，勉强可做两地的中间地带。</p>

静谧月色下，一道身影脚抵树梢、轻拂山头，山野沟壑中，飞驰而过，空气不错，广阔天地，正是一展身手之时。</p>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了。</p>

…………</p>

“咕咚、咕咚……”。</p>

三边镇、大煤矿，主矿区外一棵大树上，传来几声奇怪的鸟叫声。</p>

这叫声，似乎是才开始学习鸣叫的幼鸟，显得有些不‘专业’。</p>

“这个罗英，到底是学艺不精，跟着这样的师父，也只能学成这样了”。</p>

仲逸再次按照罗英当初教他方法模仿，但终究还是不太满意。好在对于大煤矿的苦力与打手来说，他们才懒得理会这些呢。</p>

多少年了？究竟有多少年？想必在大煤矿，甚至三边镇的人都记不清了：大煤矿，从来不会出事。</p>

这么多年了，这才是常态。</p>

“你们两个，去那个井口，给老子好好盯着，还有你们、你们，四处看看，动动能死啊？”。</p>

听到‘鸟叫’声后，大煤矿二头刘大顺吩咐左右做事，嘴里又是骂骂咧咧，一如往常：“马三爷、彪哥不在，休要想着给老子偷懒，今晚的活儿干不完，谁也不要离开”。</p>

“老子去镇上打壶好酒来，今晚又要熬夜了”。</p>

来到院外，刘大顺跨上马背，向门口守卫吩咐道：“都给老子机灵点，一会就回来”。</p>

“放心您嘞，咱们大煤矿什么时候出过事儿？”。</p>

门口两个守卫向刘大顺打趣道：“大顺哥，回来时，不要忘了给弟兄们也捎点好酒来，馋着呢”。</p>

“就你事儿多，少不了你们的”。</p>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马鞭声传来，刘大顺直奔三边镇而去。</p>

与此同时，树上那道身影轻轻向前飘去，直追马儿方向。</p>

“仲大人，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这差事没下文了呢”。</p>

路边一座矮山后，刘大顺立刻下马，向仲逸追问道：“此处没有外人，但说无妨，我当初答应过倪大人，一定将此事翻出来，或许倪大人还能无罪释放呢”。</p>

忠心与仗义，往往与才学、身份、贫富无关，刘大顺出身低微，大字不识几个，如今也只是个大煤矿的二头。</p>

只因当年大理寺左寺丞，倪庚辉对他一家有恩，他便以死相报。够爷们、够仗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