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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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天气渐渐的有些热了，棺材不能在家久放，出殡的日子定在了五天后。这几天里前来吊唁的人也越来越多，每天早晚各一班的跪灵，一跪就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锦绣托了身子不适，或者是上午去，或是下午去，没有一天是去跪过两次。</p>

锦书知道锦绣是在装病，也不揭穿她，私下都是锦绣来找她，她却从未去过绿雾居。</p>

转眼间已到了出殡的前一日，这一天的法事隆重，锦绣也不敢再称病不出，规规矩矩地跪在锦书身侧。锦书左侧锦兰，右侧锦绣。</p>

等到喊举哀的时候，一时间男女老幼哭声震天。</p>

锦书跪在人群中却有些茫然，对于这个祖母从她两世的记忆来看都是极模糊的，她闭上眼睛甚至无法在脑海里勾画出祖母的模样来。</p>

她听着这些哭声，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的真心，多少的假意。看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里面躺着的那个陌生的老妇人，她却挤不出半点的泪水。或许是重活一世看清了世间冷暖的她，心也早就冷了。</p>

她们这些孙女中，只有大堂姐锦华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大堂姐也哭得最为伤心。她身旁的锦兰也挤出了些眼泪，锦绣早就一脸的梨花带雨。只有她，不管怎么努力也哭不出来。</p>

这天法事结束后，锦书累得差点站不起来。她一脸的疲惫跟着人群走出了祠堂，心道明天不到卯时就得起来送祖母出门。</p>

锦书刚走出门，就见父亲背着手站在柱子旁，父亲也看见了她，想要躲过去已经是不可能了。锦书只得上前去与父亲行了个礼。</p>

廊上挂着数盏白灯笼，照得犹如白昼一般。</p>

“父亲！”</p>

程知允点点头，长女回来的这些天只有刚到家的那天他和长女说过几句话，他对这个长女实在是亲近不起来，更喜欢不起来。</p>

“在家还习惯吗？”虽是不喜，但毕竟是他的骨血，遇见了总要过问两句，至少表面上是要过得去的。</p>

“禀父亲，还习惯。”锦书亦是一脸的清冷。</p>

“那就好。”程知允盯着女儿的脸看，这张脸长得越发的像她的生母了。锦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但却没有半点悲戚，泪痕更是找不到。</p>

程知允冷哼了一声，撇下了锦书扬长而去。</p>

父亲这般的态度对锦书来说已经习惯了，她怔怔的站了一会儿，夜风吹来，十分的凉爽，吹着那些白灯笼也跟着轻轻的晃动。</p>

“四姐，你愣在这里做什么？”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衣袖。</p>

锦书回头一看，却见是六堂妹锦衣。</p>

“没事。”</p>

锦衣不过十岁的样子，生得白白胖胖的，就像是年画娃娃一般，让人一看就觉得欢喜。她虽然是庶出，但因为长得可爱，张氏跟前只一个儿子，并没女儿，因此把锦衣抱到跟前来，一手带大。</p>

锦书见了这样的妹妹，也忍不住伸手来轻轻的捏了捏锦衣的圆脸。锦衣与锦书一路说着话，到岔路的时候才分开。</p>

第二天卯正发引，锦书寅正就起来了。接连几日的折腾，她一身的疲倦，洗了一把冷水脸依旧是呵欠连天。</p>

锦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双黑眼圈，心道也就由着去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涂脂抹粉。</p>

流苏在一旁伺候道：“姑娘从开封回来后一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过了今天就好了。”</p>

锦书又是一个大大的呵欠，她取出怀表一看，时候不早了，起身要往祠堂那边去。锦书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锦心的奶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