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可忆初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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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高岳接下来的话，让云和根本羞得不敢回头，“四日后，我会在勉县的驿站迎天子的宣索中使，霂娘......喜欢踏青吗？兴元府西十五里的砂回堰，有我先前让芝蕙购置的一所小田庄，风景也算秀丽，如霂娘游玩劳累，可于彼处歇脚。”</p>

这，这几乎可以算是明目张胆地......</p>

算了，自从那夜和他并肩走过天汉楼下，也自从那日和阿姊促膝谈心后，在那个芝蕙的全盘操作下，自己已免不了。</p>

于是云和连话都没说，只是点点头，便低头跑走了。</p>

回到小偏厅后，云和坐在榻上好长会儿，才慢慢解开了中单，从胸衣里捻出枚颈链来，这颈链是她襁褓时，阿父花重金买来系在她身上的，可谓自婴体时就始终相伴，扣带上串着琥珀，双层项坠上，一层在金珠上镂刻着鸂鶒穿花纹，二层则镶嵌着颗水滴形的蓝色宝石。</p>

三日后，刚从光华尼寺归来的卢氏，在接到芝蕙赠送的赤红色“高密侯”后，对这东西是欢喜的不得了。</p>

“夫人，这种可以遮阳的，方便去鹤腾崖玩耍的呀！”</p>

“芝蕙啊，你怎知我要去鹤腾崖的？”卢氏现在也对芝蕙欢喜得不行。</p>

“听阿沅说的，夫人想发愿力，帮兴华尼寺于鹤腾崖下筑草庵一所，这可真的是能消弭劫难的大善事。”芝蕙知道卢氏是个虔诚的佛教徒，这种消息她自然打听得明明白白。</p>

“唉，可惜最近我......”</p>

芝蕙狡黠地笑起来，转手就端给卢氏个匣子。</p>

打开一看，里面有六枚马蹄金，“这？”</p>

“三兄给夫人您的，您在兴元府就是贵客，和阿沅用度方面有任何短缺，只需要告诉我芝蕙就行。”说着，芝蕙忽然眼泪又出来了，“三兄时常告诉芝蕙，他自小便孤贫，早把夫人和崔明公当作自己父母般。”</p>

“是啊，逸崧有今天的成就，我和他叔岳父都在看在眼里的。”卢氏也非常感动，不由得也用绫巾拭泪。</p>

两人商业互飙番泪水后，卢氏心情别提被熨帖得多舒坦了，很快官舍门前仆役成群，卢氏坐上檐子后，芝蕙又忙里忙外，为她筹备行囊：里面佛事的供资，酱菜吃食，各种衣饰安排得井井有条。还把那赤红色的“高密侯”插在檐子边上，看起来别提多威风了。</p>

“霂娘，不是我说你，你也应随阿母一道去会会光华尼寺的诸位，求得姻缘福分才好。”</p>

可云和却低声告诉母亲，说自己只要短程踏青即可，鹤腾崖太远了。</p>

卢氏叹口气，便坐上檐子，前呼后拥下离去了，这番她起码得旬日后才能归来。</p>

现在连卢氏都不太回潭州去，她刚来时还埋怨兴元府的官舍太小，可现在她又把潭州不如梁州的口头禅挂在嘴边。</p>

午后，云韶从慵懒的睡眠里醒来，窗牖里投下来的金色阳光让她头脑空白了会儿，才运转过来。</p>

榻边，芝蕙正伏在那里，脸色有点异常。</p>

“芝蕙芝蕙，你怎么啦，是太过劳累了吗？”云韶有些紧张。</p>

芝蕙闭上双眼，摇摇头，接着笑起来，“主母，我以前怀疑自己身体不适，刚才方知晓，其实我怀了三兄的骨肉。这段时间，芝蕙终于将想做的事做完了，此后有好多月不能再侍奉三兄和主母啦。”</p>

“安心待产，马上这家宅有我在，绝对不会有问题的。”</p>

两日之后，兴元府天气生变，云和娉婷地立在官舍偏门处，手里握着那淡青色的“高密侯”，正值清明时分，微寒的风，带来了绵密的细雨。</p>

接着官舍，直到天汉楼长行坊处，城头也好，街边也罢，所有的军卒、士人、妇女、商贾，都惊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