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贰章 贵人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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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带刀指挥使，利落打起轿帘，里坐着的是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沈泽棠。</p>

众衙役及舜钰皆跪迎。</p>

周忱神情微凛，暗诧不知来者其意，如今吏部尚书李修新身染重恙，稍有差池，尚书一职必落此人，且他又是内阁辅臣，位高权重，万不得掉以轻心。</p>

如此一念不敢怠慢，他急迎上作揖，沈泽棠着官服，在轿内欠身还礼，含笑道：“今出朝早，听皇上讲起令郎身染怪疾，想来此碰个运气，与大人聊表关切之意。”</p>

周忱谨慎满面，谢答：“劳沈大人繁忙之外掂念，自感于心，只怕小儿此次终是在劫难逃。”言语间，倒底添上几许沉重。</p>

沈泽棠想想道：“我倒认得位医术高明之人，结庐在南山，你若有需，我遣人快马去请，明就能入你府中诊疗。”</p>

周忱摇头婉拒，只说皇上已派太医院御医来瞧过，无需在劳烦他人。</p>

沈泽棠亦不勉强，淡扫过乌门内外，跪拜着的黑压压一众，忽儿道:“知周大人调集刑部全力彻查此案，舐犊之情可解。只提醒一句，五年朝中大审即近，司礼监及三司已收文待备，欲着手审理冤错积案，想必大人不曾忘记。”</p>

周忱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他身为刑部尚书，为周海之累，倒把这茬疏忽了，顿时脊背阵阵生凉，欠身诺诺称是。</p>

沈泽棠点到为止，目光已落于他身后跪地少年，穿月白直缀，在一众青衫红带衙吏间，格外醒目，逐命指挥使去提他来跟前问话。</p>

舜钰起身至轿前，才欲跪伏行礼，哪想轿内的人迅速伸出手，竟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她的胳臂。那掌中的温度透过单薄锦袖，炙热地渗在她柔软的肌肤上。</p>

舜钰身子止不住微颤，沈泽棠，前世里她就怕他的很，即便现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目光柔和的与她眼神交碰，她依旧心跳如擂，慌张的连他何时松开她的胳臂，都不曾察觉。</p>

“还不跪下参见？”指挥使在旁厉喝，舜钰这才陡醒，忙双膝着地拜过。</p>

沈泽棠原想免他的礼，想想算了！他这么怕他。</p>

刚辨过少年容貌，是容易遭惦念的，连他这种清心寡欲之人，都起了欣赏之意。</p>

“你可是名唤冯舜钰，秦院使的外甥？”他问，声音很沉稳，亦很温润。</p>

前一世里，沈泽棠城府颇深，喜怒不形于色，能揣摸透他心思的人寥寥，舜钰是其中一个。</p>

他在安抚她！她听得出来。</p>

“正是小生。”虽不知他问此何意，却是不错的自救机会。舜钰不敢抬头，只盯着羊肝漆洒金的轿橼处，半露的绯色官袍下摆，搭手回话：“因接刑部衙吏之命，前来塾堂受询，深感周大人对小生多存误解，还望官爷能秉公办案，早日查出真凶，以正受冤人清白。”</p>

沈泽棠听着，神情不置可否，扫了扫少年胸前衣襟，还留有被人抓揉成团的褶皱，逐看向周忱，语气依旧谦和：“此人由肃州府学举荐，欲入国子监进学，我即为国子监监事之臣，念与他师生缘份一场，若周大人查出他有害人性命之实，万望能知会我一声。”</p>

周忱忙点头应承，沈泽棠这才在轿里坐直身，揉了下眉心微笑：“昊王奉旨进京，约我在鹤鸣楼酌酒，时辰瞧着已晚，便不再叨扰周大人继续查案。”</p>

众人应诺恭送，指挥使迅速摆下轿帘，打道，一声鸣锣，年轻力壮的轿夫稳抬起轿，先缓后快，脚健如飞而去。</p>

待轿舆再望不见踪影，周忱脸色瞬间黯沉，默默不知所思，一旁清吏司郎中王坎来问他，是否还要询问舜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