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肆章 察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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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有些自责戳其痛处，遂温言安勉他几句。</p>

这其间，陆续有监生从二人身侧往来路过，皆同傅衡友善的作揖招呼，显见其人缘颇好。</p>

“我领你去斋舍！这里占地两万平，新入学的监生最易寻不着方向，莫怕，我一一指认给你。”</p>

傅衡很是热情，让舜钰随自个所指方向看，边说：“朝西走百余步就是持敬门，穿过那门即是孔庙，每年会在里面举办祭祀大典，皇帝太子皆至，场面格外热闹，铿九韶，撞六器；歌千人，舞八佾，笾豆礼器盛数千祭食，你日后定能经历，我所说不及实看百倍。”</p>

语毕，二人转身跨进退省门，当中立一孔子讲学影壁，傅衡向东一指：“瞧到没，过穿堂直走，有道乌漆大门，打开进去，里头有箭圃，跑马场、兵器铺等供武学监生操练之地。每初一十五，我们也得在此习射。”</p>

转过影壁，是个颇大的四方院落，打扫的很干净，方砖墁道泛青，数株槐柏枝上寒烟翠，正面十一间砌悬山顶斋舍，两边是廊子。</p>

东西两侧各有一条二尺宽的夹道，置外墙与斋舍之间。舜钰走至东侧夹道往远眺，朝前是数排斋舍，一样的雕梁画栋，十分规矩整齐，竟是一眼望不到底。</p>

听傅衡还在讲：“甲字十五号斋舍处，东南边竖一道角门，通条长夹道，进去即是馔堂两所，还附有井亭、仓厨房、菜圃、晒麦场、水磨房等。”</p>

忽想起张步岩的话来，问他：“第一排可是甲字斋舍，那丁字在哪个方位？”</p>

傅衡颌首：“按甲乙丙丁戊分字，二十排同一字，一排十号，我俩是丁字十六号，径直往后走即可，只是，路程确实不短。”</p>

看舜钰小脸有些发白，他见怪不怪，遂笑着宽慰：“不过我们监生离开斋舍，即是在六堂念书，整日里四肢不勤，这样每日走走，倒可强身健体，未尝不是件益事。”</p>

还有个原由没说，怕伤她自尊，凡举监、各堂成绩三等劣者，其斋舍皆往后排靠。</p>

这凤九同窗，书念得，看来不怎么好啊！</p>

傅衡的眼神......有些古怪！</p>

舜钰抚抚胳膊上竖起的汗毛，又狠狠又艳羡的把甲字八号、张步岩的斋舍盯两眼。</p>

“走！”索性不在看，即来之则安之，抻腰直背地朝夹道深处走。</p>

清明将近，春雨昨晚淅淅沥沥漫延整夜。</p>

前面因有阳光洒晒，且踩踏的人亦多，那青色砖道已干透了。</p>

而愈往后走，愈知晓修剪树木的园人有多敷衍，槐柏树冠葱笼，蔽日遮映，难以见天色，使得夹道久洇不干，泥泞难行，除中央一步宽外，两侧爬满青绿新旧苔痕。</p>

傅衡瞧到舜钰穿着白底黑面皂靴，还簇簇新的，怕她沾污了心里别扭，遂把中央道让出给她，自个行走在边侧。</p>

过了快数十步，前路愈发低洼不平，积水坑洞点点，舜钰忍不得提点他：“阳明兄，你过来慢点走，那边湿滑，小心跌跤了。”</p>

“不碍事！”傅衡摆摆手，看向她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呵呵道：“这夹道我每日都得走个三四回的，熟的很，你自个倒仔细些。”</p>

话音才落呢，他身子突得不稳当，脚底不听使唤的往前打滑岔去，只听“哎哟“一声唤，又是“咕咚”一声跌，摔了个大马趴。</p>

倒底有些重量，引得一摊泥水溅散开来，飞上他脸颊几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