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伍章 玉为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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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春阳已有些刺眼，晒得青石板道白晃晃的，舜钰同傅衡沿着廊下走，槐花一串串粉嘟嘟的垂荡下来，其味揉与人的鼻息处，有浅淡的清甜香。</p>

傅衡手抓一黛青锦绸包袱，里头有几件换下的襕衫，并肩而行的，是冯舜钰。</p>

刘唐学正二人被监丞带至绳衍厅纠举惩治，已去三日，如何处置未透出丝毫风声。</p>

摊到大事的冯舜钰，除全监书生皆晓得有这号人物外，她过的还算平静稀常。</p>

三两监生迎面，擦肩走间，眼神游离闪烁地将舜钰溜瞟。</p>

“两个先生就是为他打破了头。”</p>

“他是何来历？让先生这般待见？”</p>

闲言碎语隐约，随风飘入傅衡耳里，看看舜钰愈发清淡的神情，由感而发：“凤九进监后诸事不遂，过几日我带你去孔庙里，给祖师爷烧把香去，定会否极泰来。”</p>

舜钰身前嗡嗡飞来只黄蜂流连不去，她用手扇了扇，睨他一眼：“孔庙平日可不允进，偷去又犯学规，我还是太平点为好。”</p>

“不怕，修道堂的欧阳斌等几个，每至月考或季考，都会去孔庙里祭拜求个好分数，屡试不爽，还不曾被察觉过，我俩就去一次，怕甚么。”傅衡不以为然。</p>

舜钰嗯了声，忽儿瞧到园里古槐树下，一监生拣了朵粉色槐花簪于妻鬓上，阳光透过叶片缝隙，零星筛在他们年青的面庞上，映进彼此眸光流转里。</p>

心头由起艳羡，侧身朝傅衡微笑：“阳明兄可自幼订过亲？或有中意谁家的姑娘？”</p>

这般一问，傅衡显得有些不自在，咳了两下：“不曾订过亲，也没中意谁.......！”</p>

忽得哑然顿住，朝某处眯眼远看。</p>

舜钰也好奇随望去，原来二人已绕过馔堂，通夹道，一眼能望到尽头，尽头有处井亭，一个穿褪色衣裳的小妇人，坐在台矶之上，面前摆数个夜壶，正用竹刷使劲清洗，那妇人眼熟的很，细辨，原来是监生郝天禄的妻。</p>

傅衡压低声说：“郝天禄那厮不地道，快四年他未踏入这里一次，即这般厌弃糟糠之妻，怎用起她赚的银钱来，十分不惭愧。”</p>

愤愤完又道：“我若娶妻，定把她捧手心里仔细呵护，断不让其受这些委屈。”</p>

话毕半日不得声，朝舜钰看，见他也偏头把他瞧，一副似笑非笑态，遂以为她不信，粗着脖子说：“你别不信，我家双亲感情笃厚，父亲更是不曾纳过妾室，他直说三妻四妾易惹后宅纷争，不如简单相守来得安宁坦荡，我亦觉得是。”</p>

“我信你！”舜钰想了想，抿起唇笑：“我有个表妹已及笄，容貌清秀，性子恬静不说，为人颇良善，现还无婚配。你可有兴趣？”指指他腰间挂着的那串喜鹊登枝香袋：“呶，这是她缝的，心灵手巧的很。”</p>

傅衡朝那香袋垂头看看，有些犹豫，只道：“娶妻婚配但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表妹姓甚名谁，我可告知双亲，再由他们定夺。”</p>

“你这傻大呆！”舜钰忍不得捶他一拳：“素未谋面岂比的过郎情妾意相知？十五休学日，我要回趟府宅，索性你同我一道去，偷瞧瞧我那表妹颜面，看着心里若欢喜，再让你父母来相看，不是更好？”</p>

傅衡听得心动，满面喜色的道谢。</p>

恰那小妇人听得响动，抬头见有人来，忙把手浸清水盆里洗净，再理齐整微散的鬓发，这才站起迎前，仰脸笑道：“傅少爷可是有衣裳要洗晒？”</p>

傅衡忙把手里的包袱递上，又从袖笼里掏出二钱银子给她。</p>

那小妇人只接过包袱，钱却不拿，摇头说：“银子不急，待我洗好晾晒干，你来取时再付不迟，就二三件衣裳，给一钱银子便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