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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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命？是为了保命吧。”</p>

方笑云转回头望着毒三娘，淡淡的声音道：“怎么会搞成这样？”</p>

“因为......”毒三娘稍稍迟疑。</p>

“不想说就别说。”</p>

“我说。”</p>

咬咬牙，毒三娘缓缓抬头。“妾身已然走投无路，只求侯爷收留。”</p>

长街战罢，方笑云先抢到大势，接着逼迫毒三娘“缴械投降”。单就此事而言，事后留下污名的不应该是她，毕竟她被战友抛弃，一个人承担所有人的错。</p>

值得一提的是，这正是方笑云想要的结果，或者说是他与苏小月联手制造的结果......制服一个，打击全部，无论善恶是非，长街公然抛弃毒三娘的那几人日后将寸步难行。然而事情的展并非如此，等毒三娘解了阿吉的毒，试图东山再起时，陡然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以往相识相熟、甚至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全都换了面孔，如同躲避瘟疫般。</p>

紧接着，仇家上门，且不是单独，一波接着一波连战不休，没了乾坤袋，毒三娘的实力大打折扣，没了帮手，她甚至无法适应，好不容易应付过几场，之前联手的几人先后出现，但不是为了帮忙，相反落井下石。</p>

譬如那名符师，他叫钟秋，之前可说是毒三娘的追求者之一，甚至不计较她的一些艳名故事。突然之间，这位痴情男人由追求者变成追杀者，连一句解释都不给。</p>

一路修行到现在，毒三娘阅人无数，经历的也多，她不是不识人心险恶，但像这种连原因都找不出来的巨大转变着实让人疯。拼命度过几场危机，留藏的资源很快告罄，她意识到自己已是穷途末路，必须寻求转机。</p>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远走他乡彻底消失，再就是豁出去，从根本上解决。</p>

“来找我，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p>

“妾身明白，妾身......只是想搏一搏。”</p>

“搏什么？”</p>

“侯爷即将远赴三边，用得着我。”</p>

“这倒是的。”</p>

方笑云微微点头，一时未再开口。毒三娘稍稍抬头想从其脸色分辨心意，结果未能如愿。</p>

方笑云表情平淡，没有得意张狂也没有轻视，仿佛跪在对面的是完全陌生的人。看他这样，毒三娘愈紧张，便又把头垂下去埋得更低。</p>

此时方笑云开口道：“话说出来有点俗，如今你身上这么多麻烦，即使我愿意接纳，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护着你？”</p>

这句话包含多重意思，先，因为之前的过节，方笑云有理由也有意愿“趁人之危”，倘若他只想利用不愿维护，又或者没有力量维护，毒三娘这次来等于自杀。经历这么多之后，毒三娘不可能轻率决定。换言之，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能得到庇护，而且这个理由需要方笑云自己也相信才行。</p>

要做到这点很不容易，毒三娘显然预料到会面对这类问题，有过深思熟虑。</p>

“方侯容禀，妾身有四条理由。”</p>

“这么多？说来听听。”</p>

“其一，妾身以往声名有亏，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非十恶不赦。妾身投靠方侯，于您不会污损太多。”</p>

“不污名。”方笑云轻轻扯动唇角。</p>

“其二，妾身十一岁修行，二十年行走，多少有点见识，能够自保。然而妾身痴愚浮躁，道业无成；如今更是路断缘休，仓惶无依。妾身投靠方侯，心中并无执念求解，只不过是看穿了自己，求一安身之处罢了。”</p>

毒三娘怎么说也是通玄强者，且是女子，当街跪地已很丢脸，再听到这番如丧家之犬般的表态，周围许多人不禁为之动容。</p>

“不求利。”方笑云示意毒三娘继续。</p>

“长街之事，妾身自知错在己先，遭受惩罚也是应当。好在贵仆并无大恙，方侯既有大量，想来不难揭过。妾身出生苍云，为了修行东奔西走，三边、南蛮乃至庞山都曾涉足，方侯即将着手整治三边，如有差遣，自能知道妾身肺腑。”</p>

“不记仇。投名状。”方笑云微微点头，“本侯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p>

“妾身自知前因，为求相信，自当竭尽全力。”毒三娘坚定的语气回答。</p>

“嗯。有这些已经差不多了，还有第四条？”</p>

“不瞒方侯，对妾身而言第四条最为重要。”毒三娘抬起头来，语气诚恳。</p>

“我在听。”方笑云没有因此被触动，语气依然平淡。</p>

“长街之事，妾身不止得到教训。”毒三娘的目光又再垂下，“方侯对待贵仆的态度让妾身相信您是可托之人。若无此念，妾身说什么也不敢出现。”</p>

“这是在夸我。”</p>

方笑云轻轻一笑，忽然回头去找苏小月。“你觉得呢？我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p>

虚荣到这程度可谓人间罕见，苏小月翻翻眼皮，送过来一记白眼。</p>

“妾身只是说出内心想法，不盼也不敢媚言图宠。”毒三娘越恭谨。</p>

“现在拍马屁确实早了点。”</p>

方笑云点头表示赞同，忽然一声长叹，感慨起来。</p>

“高人指点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