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无人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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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陵以西，矿区以北三里外的土坡，简单的军帐扎在雪地里，肃杀的黑色身影在一片雪白中穿梭。</p>

夜幕降临，篝火燃烧起来，柔弱的光带不来多少温暖，得到允许的将士领到一杯特制的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热辣的气息顺喉而下，冻僵的血脉艰难地恢复活力。</p>

身为大宇最精锐的军队之一，区区几天野外奔波算不了什么，然而这几天的遭遇，队伍正面临着成军以来最大的挑战。积雪与低温带来的影响绝不仅仅是道路难行，最大的麻烦在于冻伤与体力的巨大消耗，与出发时对比，几乎每个人都瘦了一圈，巡逻的士卒眼睛通红，头、脸、手上都有冻成冰霜的血枷；营帐内，一些人在为肿胀的双脚发愁，担心明天早上会穿不上鞋子，还有的人失去坐骑，已不能称之为骑兵。</p>

南人的确不习惯低温，减员不可避免。出发时五百人，一仗没打就少了十分之一，而且这种情况正在加剧，每过一天，减员的比例都在增加。</p>

凛风依旧严厉，温度像滚落山崖的石头般没有尽头，队伍每天在雪地里艰难跋涉，要找的人却渺无踪迹，时间久了，斗志无处发泄，慢慢就便成了怨。虽然还没有人说出口，但从表情能够看出，大家对这种徒劳无功的行动感到厌倦，士气也随之跌落下来。</p>

尤为难解的是，铜陵县城近在咫尺，只需去了那里，情况马上就能好转，然而......</p>

玄甲军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主将的决定，下面的将士只能服从。</p>

寒风中，几名符师走进居中那座营帐，商议与争执的声音偏大，传到周围经过的军卒耳中。</p>

“......找不到人......”</p>

“......无意义......”</p>

“文先生怕是弄错了......”</p>

“......将士们要缓缓......”</p>

声音低下去，过了片刻，符师从营帐内出来，分头去了周围。再过一会儿，营地周围的角落迸发几道昏黄色的光芒，周围袭来的风好似撞再墙上，被拦在外面。</p>

没有了风，情况立刻变得不同，篝火与热水产生的热度没那么快飞走，对战士而言，这种感觉就像打仗的时候意识到对手并非不可战胜，符师的法术带来的不仅仅是温度，还有克服艰难的信心。</p>

中间营帐又有人出来，赫连纯美走在前面，身边是三把枪，四个人漫步般径直朝着土坡的最高处而去。出营时，恰好遇到几个巡逻的军卒，看到他们慌忙停下来施礼。</p>

“不必了。”</p>

赫连纯美犹豫片刻，挥手道：“既有防护阵法，你们不必在外面巡逻，去休息吧。”</p>

“呃？”</p>

巡逻军卒大感意外，但从眼色能看出内心其实很愿意。事实上，符师布置的阵法主要为了挡风，遇到敌人可不见得有用，话说回来，这样的夜晚、这种地方加上这种天气，谁会跑到这里来偷袭玄甲军？安排巡逻只是为了严格执行军规军纪，加强纪律罢了。</p>

说完，赫连纯美不再管他们，昂首阔步前行，她是修行者，并有宝物护身，走动时被冷风一吹，有些昏胀的头脑反而更清醒。</p>

上到土坡顶部，赫连纯美朝矿区的方向张望，黑暗之中仅能看到隐约的灯火，那里正在发生的事也只存在于想象。三把枪守护着她，想劝又不敢劝。</p>

“这里是第几个？”看了一会儿，赫连纯美忽然问。</p>

“......第七，不，第八个。”</p>

“这么多啊！”赫连纯美微微皱眉。</p>

三把枪彼此看看，神色均有些担忧。连日追捕，少将军与将士们一样食在马上，卧再路边，中间从未分开，怎么会连数目都记不清。如果不是生病导致神志不清，就只有一种可能。</p>

心里面想着，三把枪中的老大试着送出安慰：“文先生所伤之人，皆有取死之道。怕只怕有人效仿，就不好控制了。”</p>

“取死之道吗？”夜间看不清赫连纯美的表情，但从声音能听出内心极为矛盾。</p>

“纵不至死，也是隐患。”三把枪的老二说道。</p>

“找到线索最好，找不到也让方笑云寸步难行。”老三的话更为直白。</p>

时至今日，追捕者在苍云州全境编织出一张大网，一遍一遍的滤，方笑云只要还在，总能找到蛛丝马迹。为了避免发生波折，提前把可能帮助方笑云的人揪出来、控制住甚至杀掉，对追捕之事不无好处。</p>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但不是赫连纯美的看法。</p>

“你们不明白，文章......他的目的不是这样。”</p>

“哦？”</p>

三把枪感到困惑。因在搜捕中，他们依照命令已经同文章见过面，听他亲口解释这样做的理由，如今少将军这样讲，是不是有点......近来少将军称呼文先生的时候总是直呼其名，态度不像以往那样尊敬。是不是意味着什么。</p>

“少将军认为文先生有何目的？”老大试探的问了句。</p>

“他想逼方笑云出来。”</p>

回答极为肯定，赫连纯美的神情却不那么坚定，眼里充满着异样的神情。</p>

找不到本人的情况下威胁亲族逼迫现身，这是很常见的法子，方笑云是孤儿，只能由朋友着手，也就是从军期间结交的兄弟。倘若文章对他的判断没有错，一路杀下去，收到消息的方笑云确有可能主动现身。三把枪的话也有道理，提前解决这些人，至少可以减少方笑云逃亡时的潜在助力。</p>

看起来正反都有利，可是这种办法......</p>

三把枪说的对，有人效仿怎么办？江湖人为了得到将军府的悬赏，他们可不管目标有无取死之道，只关心有效还是无效。</p>

会乱的啊！</p>

舍身做饵，文章的勇气值得赞许，要知道，他要面对的可能不是方笑云一个，而是包括阿吉和巨灵王在内的三人组。但他使用这种手段，当真只为了追捕谋害小王爷的凶手，没有别的心思在里面？</p>

自己率领数百玄甲做他的后盾，又算什么呢？</p>

可是......方笑云必须捉住。</p>

想到这里，赫连纯美用力摇了摇头，把无关的念头甩开。</p>

“玄甲军目标太大，方笑云不可能傻到自投罗网。明日起，间隔调整为二十里，只派符师靠前，相助文章行事。”</p>

“调走符师，少将军这里怎么办？”三把枪大吃一惊。</p>

“这里有几百人，还有你们和我！”</p>